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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侧之十年心(41)

只是,这样的皇上活得很累,而好不容易有个能进了他心的人,却又这麽被他自个儿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小林子不敢想像,若楚熙然回来做了天承的皇後,这两人又该怎样继续面对面的活下去?皇上的爱不能爱,楚熙然的恨不能恨,真真是孽缘。

可小林子更担心楚熙然回不来,若果真如此,怕皇上不是吐几口血就能熬过去的,那人在皇上的心里,怕是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会有多重。

小林子叹了口气,看著贺兰若明静静地吃了半碗的饭,心里的担心更甚了。

「朕乏了,想歇会儿,你先退下吧。」

贺兰若明倒在床榻上,卷起锦被把自己裹了起来,忽然觉得枕头下有东西硌著,於是半抬起身朝枕头下摸去。

那是一块玉,碧绿的,只是有一角已被砸碎了一小块。贺兰记得,那是那次小顺子把它砸到自己脚下时缺的。那日捡起了玉佩的自己,在陪著未醒的楚熙然时就一直将它捏在手心,走时才又放回了楚熙然枕边。

这块玉佩毕竟是他们定情的东西,哪怕他不能爱他,哪怕他曾一度想过让他死在这後宫,哪怕他真的把他的永和宫变成了冷宫,他都觉得那玉佩是要交还给楚熙然的。

彷佛这样,他的心才能好过点,也彷佛只有这样,他才觉得那些年的宠爱,是真真给过他的。只是,如今的楚熙然,已经连这宝贝著带在身边几年的定情信物都不要了。

贺兰不由苦笑,握起玉佩,那光滑细腻的表面,却让手心刺痛不已。

思念这种东西,常常会因为太过频繁而变得麻木。

就像贺兰若明对远在边关的楚熙然,担心渐渐被时日拉平,更多的是沈思。似乎这样能看到远方那意气风发的身影,挥舞著他的长剑,所向披靡地在战场上做他的少将军。

只是,那剑柄上的剑穗已不是当初的白,而是豔丽的红,如同现在的楚熙然,热烈得不再真切。而那白色的穗,贺兰自然知道是去了哪。

在永和宫的周围一直都有自己的影卫盯守,一防里头的人有动作,二防外头的人有加害。可这一来一去,竟不知道是疑还是护,永远的自相矛盾著,拉扯著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的感情。

那散成一地的白色剑穗,已经被贺兰收在香囊里,著人装了香料封了口,塞回楚熙然的衣箱子里头,和那月牙白的衣服紧挨在一起。

贺兰想,若有天楚熙然愿意重新换回一身的白,就一定能发现这香囊,里头的白穗就一定能回到他的身边,即使他不带香囊,可那沾著白穗的香料味,也早已留在了那身白色的衣袍上。

只是,如今连上了战场都一身火红的楚熙然,还会再套上这月牙白的衣袍麽?

五年多了,这麽多个日日夜夜,怕是早就冷了那一身的白,不得不用红的壮烈来掩饰。那样的楚熙然让贺兰若明有些爱不起,更恨不起,只能成了心口最疼痛的一道疤痕。

第八章

这一次,楚熙然一去又是一年。

日换星移,饶不知春去秋来过後,又会是怎样的一派景象。

就好像这没了楚熙然的後宫,依旧在历届的传统下,开始了三年一度的选秀。原来,两人从相遇至今,竟是过了整整六个年头,真道是岁月不知人苍老,又给那曾经飞扬的容颜平添了岁月的痕迹。

楚熙然凯旋归来的那日,正是皇上协同贵妃娘娘在御花园里复选秀女的日子,皇上听闻楚熙然已回宫,丢下一句「纳兰作主」就匆匆离了位,朝著御书房奔去。

一群还等著皇上青睐的女子就这麽眼睁睁看著意气风发的天子一瞬间没了身影。

纳兰忍不住掩著嘴笑了,一边吩咐身旁的贴身侍女道,「著人快些打点下永和宫,可别让熙然进去吃了灰。」「那宫里头哪还用得著打扫啊,皇上三天两头地差小林子看著,一只死虫子都瞅不著呢!」「就会贫嘴,这些年把你惯的,奴才都没奴才样了!」纳兰好笑地看著陪著自己这麽多年的侍女。

「好小姐,您饶了兰儿吧。」

「放肆,这场合怎地越发没规矩了!」

「是是是,娘娘,这该到喂奶的时候了,奴婢去看看小皇子还不成麽,顺便一定会让人打点好永和宫的一切,吃的穿的,一样都不会委屈了熙然主子。」兰儿吐了吐舌头,这才从纳兰耳侧起了身,霎时恢复了贴身侍女的严谨样,板著脸对一边的小太监和侍女道:「伺候好娘娘,有事了唤我。」而另一头,贺兰赶到御书房却扑了个空,疑惑著回头望向身後的小林子,只见他万分委屈说:「皇上,刚听侍卫说,楚选侍回永和宫沐浴更衣去了。」「也好,他一个人回来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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