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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侧之十年心(54)

楚熙然心中一惊,细长而尖利的护甲套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了白色的刮痕。

这就是对後宫已无兴趣的皇上对他另眼相待的原因麽?

楚熙然觉得一切都乱了,从上官燕进宫的那一刻起,他和贺兰之间这大半年来的平和,怕是又要乱了。

贺兰若明翻了上官燕绿头牌的那晚,楚熙然只身带著小顺子来到了永和宫。

被废弃已久的永和宫并没有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萧条,相反的,在瑶夕冉死後,贺兰命人把永和宫恢复成了瑶夕冉住进来前的模样,派了人看管,日日清扫。

而楚熙然也习惯了无事时来这走一走,甚至,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贺兰曾在这找著他两次,一次是他糊涂了趴在花苑的石桌上睡著,结果被贺兰抱了回去;另一次,却是瑶夕冉的忌日,他还记得贺兰牵著他的手,说:「熙然,夜深了,回宫吧。」楚熙然知道,瑶夕冉是他们各自心中的一根刺,而这刺,偏又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扎上的,怪不得谁。纳兰走前说过,若还是解不开、放不下,也不要把皇上推得远远的。

所以,这些日子里,他们总保持著若有似无的关系,也每每只有在做爱的时候,贺兰才会重新唤著他熙然,而自己也会放任地回应他一声声的若明。

「主子,夜里风大,早些回去吧。」小顺子看著发呆的主子有些担心。

「几时了?」

「都快三更了。」

「那回宫吧。」

绕过了已经熄了灯的锺粹宫,楚熙然深深朝那方向瞧了眼,那属於大婚的厢房里,是不是也铺满了一片鲜豔的红?

有著烫金喜字的红烛,有绣上龙凤图腾的锦被,有象征百年好合的金银玉器。

而那个应该爱著自己的人,正和别人躺在里头。

然後,到了明日,待那新封的燕贵嫔来朝自己请安时,他还要故作欣慰地摆出皇後的大方得体,甚至,还要对著贺兰道一声「恭喜皇上纳了新贵嫔」。

他们这样无止境的互相伤害,到底,还要多久才够?

只是楚熙然不知道,这一夜的贺兰若明,却只是抱著上官燕发呆,刺目的红让他想到了那年酒醉的楚熙然,那个口口声声嘟囔著还他爹爹的楚熙然。

九年了,他才知道,原来有种感情是可以让人如此的力不从心。只是若要放,又该从何放起?後宫佳丽无数,可这唯一真正放在了心头的人,却怎麽也抓不牢。

就在贺兰若明朦胧之际,门外响起了小林子急促的敲门声。

「皇上,宣府总兵大人急报,说是刚收了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请皇上移驾御书房过目。」天承明治十二年,安分已久的南昭国举兵大肆侵犯天承西南边境。

而北面的突厥和东面的东瀛虽与天承签定盟约,却也不能忽视其长久的虎视眈眈。

於是,这一战,成了天承明治年间以来最关键的一战,因为众人都知,若输,将是面对亡国的危险。

是故,天承开国以来的第一位男皇後又一次率著他的十万大军,远赴沙场。

没有人知道这一战会是多久,可是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後,一定会凯旋而归!

而延续了一年的战事,延续了一年的思念,延续了一年的忐忑不安,贺兰若明以为自己能熬过,可这一切忍耐都在发现永和宫里再也找不到白衣和白色的剑穗时开始断裂。

他就这麽呆呆地坐在永和宫暖厢房里的地上,一地散乱的衣物堆在身边。

「小林子,帮朕找找,没了,真的没了。」

「皇上,您到底要找什麽?」

「熙然的白衣,还有朕送他的白色剑穗。朕知道他恨朕怨朕,所以才不穿白衣不用那白色剑穗,朕都替他好好收著压在箱底,可现在都没了。」「皇上别急,也许是放到别处了呢?」小林子第一次见到这打小跟随的皇上慌乱如斯,也跟著急得额头淌出了汗珠,「不如多叫些人进来找找?」「不!」贺兰若明猛地站起身,冲向另一处衣柜,「这是熙然的房间,朕不许其他人进来!朕自己找……自己找……」「皇上,您别这样,您别吓奴才!」小林子跟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小林子,你说是不是熙然带走了?」贺兰停下手里的动作,话说一半忽然瞠圆双目,喃喃自语道:「不、不会的,他不会这麽狠心撇下朕!」「皇上!您说什麽呢?皇後怎麽会撇下皇上!」「他会的,他一定是重新穿上白衣,重新挂上白色的剑穗,他是要回到从前,他这次出征根本就是不想要命了!」小林子听到这话也是一惊,可表面上还得镇定下来安抚著贺兰若明,「皇上您别瞎猜,皇後一定会凯旋归来的!」「他是要撇下朕!他是怨朕啊!他一定还是在怨朕!」「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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