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我会舍不得走呢。”
尘绝听著桐雨秋平稳的呼吸声,睁著眼仔细看著桐雨秋的睡颜。
浓密的剑眉,挺拔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肃然是成年男子的阳刚,却也有几分书卷气儿,看不出平日里商人的奸诈和狠辣。
尘绝明白,到了明日天一亮,桐雨秋还是人人口中惊闻乐道的桐少,临安少女的梦中良人,他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男妾而自悲自怜或者颓废丧气,他更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男妾而让自己痛不欲生几近成癫。
就象丢失了玩具的孩子,也许会不舍会难过,但若有了新的玩具,还是会重新展开笑容。
桐雨秋可以为找一个叫柳星辰的而永远的马不停蹄。
却也能在找不著人时带回一个个柳星辰的复制品。
从静儿到他尘绝,再是四公子“星辰”。
这不会是一个终结,却也不是新的开始。
至少,尘绝从毕老爷的事件上看穿了一件事。
桐雨秋疼“星辰”多过了疼他尘绝。
哪怕那个星辰不是桐雨秋要找的阿辰,可那股子的爱惜,是他尘绝遥不可及的。
甚至於,尘绝开始怀疑,阿辰和“星辰”,已经成了平衡重量的两个物体,而随著桐雨秋越发不能自制的宠爱,终有一天,“星辰”会成为真正的阿辰,乘载了桐雨秋心里的所有分量。
尘绝认为,那或许,会是不错的结局。
只是,这一切都已与自己无关,离开了桐府,他还是尘绝。
而不是任何人的阿尘。
音尘绝 正文 第八回
章节字数:1953 更新时间:08-03-26 21:50
从临安到苏州,走旱路,需要花上三天两夜的时间。
毕老爷让人准备了宽敞舒适的马车等在了桐府门口。
琼玉的眼儿已哭红了,哽咽著不肯出声。
离瑶拉著尘绝的手臂,捏得尘绝生疼。
离瑶说:“阿尘,你当真要走?”
尘绝点了点头,笑著拉开了离瑶的手心,转身跨进了马车。
马夫吆喝声起,车子随著马蹄的啼踏声渐行渐远,直到扬起的尘土卷起迷沙,掩盖了消失在远方的黑影。
尘绝坐在车上,终是忍不住拉起窗帘儿朝後头探出脑袋。
桐府没了,在茫茫人海中离他而去,擦身的经年,隐隐作痛。
而自始至终,桐雨秋,都没有出现过。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毕老爷的声音从脑後传来:“尘儿,舍不得了?”
尘绝收回脑袋,用芊芊手指撸了撸自己额头的碎发,说:“想再看一眼。”
“跟我回了苏州,保准你忘了临安,临安再繁华也是比不过苏州的。”
毕老爷兴奋的搂住尘绝,乐呵呵的讲起了苏州的名胜古迹。
尘绝含笑点头附和,却把心,埋在了临安的黄土之下。
一层又一层,凿井般深埋。
三年。
对於一生来说,这个数字是短暂的。
只是,三年,可以发生或者改变很多的事情。
比如当今王爷从西域出史归来却又莫名失踪,
比如秦月楼的头牌晴莲已被赎去了将军府,
比如苏州毕老爷府上有一个名唤尘绝的男宠?名远播。
凡是跟毕老爷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尘绝是毕老爷手上的利刃,往往一笑惑媚,替毕老爷打通过不少人脉关系。
也因此,毕老爷虽不惜尘绝这一个男宠,却从不应允把他赠於他人。
毕老爷说,尘儿可是我的宝贝,你们玩玩到行,想带走可没门。
直到三年过後,毕老爷倒台,一生财富付诸东流,在人人都好奇著这个叫尘绝的男宠的去留时,一串马蹄踏著一地落叶奔驰而来。
尘绝在夕阳中抬起头,朝著余辉的光芒望去,那从金光中伸出的手臂正朝他展开。
他听到那个人说:“阿尘,我来接你了。”
尘绝突然扯腿向後跑去,越逃越远,任身後人一声声呼唤,却不敢停步。
我是尘绝。不是阿尘。
我是尘绝。不是阿辰。
我是尘绝。音尘绝的尘绝。
昔日青青今在否?
难道你没听过物是人非事事休?
万籁俱静,一缕寂魂。
玉萧已碎,尘苑已空。
为何还要来寻我?
身体上一道道的红印你可曾看到?
肌肤间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