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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10)

沈晓秋说:“高凌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萧霄说:“对,混蛋,锺浩之是混蛋!”

沈晓秋打了个嗝,使劲摇起头:“错了错了,我说的是高凌!”

“没错,是锺浩之!”萧霄咧开嘴傻笑。

前言不搭後语,七分醉里三分清醒,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啊,萧萧,我跟你说,我就是喜欢他。从他第一次跟我说话那会,我就喜欢他。”沈晓秋侧过身子,将脸埋进床单里,“那会他老追在你屁股後面,我就想著怎麽有这麽傻的人呢?明知道别人不喜欢他还老调侃他,可他就是不撒手地猛追到底。後来,你跟锺浩之成了一对儿,他跑过来坐我身边问我‘沈晓秋,你说我哪点比不上那个穷学生?’,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喝醉了,整个人挂在我身上,呼出的气都是热乎乎的,直吹到我脖子里。他说‘沈晓秋,你比萧霄温柔多了。’我本来想推开他的,不知怎麽却抱住了他。抱住了,就再也不想放手。我知道这是条死巷,可不晓得走到底会是什麽。但是,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笔直地走下去,是生是死,看造化了。”

沈晓秋一口气将话说完,然後闷著脸再是不动一下。萧霄突地伸出手拍了拍沈晓秋的脑袋,说:“秋秋,你比我强!”

沈晓秋扭了下身子,将头抬起来问:“说实话,你当年到底为什麽跟锺浩之分手?我以为你跟他是认真的。”

“谁说我不是认真的了,可是……”难得轮到萧霄叹气:“我跟他性格还真是完全不适合。”

萧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打出生入的就是美国籍,从小锦衣玉食,上上下下得人宠著护著,就连他高中上了一年後说要退学,家里都听之任之,反正又不是没钱养他?再大点送去国外念书就行了。

反观锺浩之,小镇里出来的孩子,打小粗糙惯了,性格里是天生的淡漠。好在学习用功头脑又聪明,考进繁华都市里的大学,一个人就这麽背井离乡冲了过来,混在一群他不太瞧得起的小屁孩中。

偏偏风马牛不相及的俩人看对了眼,你来我往,一边掩饰自己的缺点一边努力配合对方的生活习惯,一天两天得还好,日子久了感情疲了,嘴上也就便得不饶人了。

不记得是第几次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锺浩之气地甩门走人,回学校宿舍跟同学挤上一宿。留下萧霄一个人干瞪著眼对著十几个平方米的小屋,从凌晨等到天亮。为了生计,断了父母支援的萧霄一早还得赶去效区拍杂志的平面照,等他忙了一天,看到锺浩之正双手抱臂坐在床上,面色仍旧没有缓和。

“我懒得跟你吵,我累。”萧霄倒头就睡。

锺浩之平缓地几乎没有语调的声音响起,“再累也得卸妆洗脸,顶著个大浓妆你敢睡?”

萧霄哼了声,却没起。锺浩之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老婆乖,先去洗脸,我给你煮点面。”

一场冷战,就在这样春风般轻柔的眷恋中消散的无影无踪,跟之前的每次吵架一样。到後半夜床上滚过一圈,萧霄又是那副腻死人的表情靠在锺浩之的怀里,像个撒了泼後又觉得无趣的小猫,意兴懒懒地只想得到主人的安抚和宠爱,“老公,我腰酸。”

“我给你揉。”

大手覆上腰际轻转著捏了一下又一下,萧霄眯著眼将双腿缠上锺浩之的大腿,恨不得粘得一点缝隙都不留。

“以後别老扔下我一个人过夜。”

“恩。”

前头刚答应没多久,到了寒假,锺浩之却要回老家过年。

萧霄说要送他去火车站,锺浩之却说:“送什麽送,我打个车到火车站不就完了。”

萧霄撇撇嘴,心有不甘,可那份不舍到是冷却了几分。至少这一个月是没人管他了,爱怎麽玩就怎麽晚,他还是以前那个花蝴蝶似的萧霄,没得锺浩之,生活到更精彩分呈。

只是,这头兴奋了没半个月,那头过完年却开始想念锺浩之,想得心里突突地疼,一直疼到发慌发紧。萧霄想,这还是他们认识後的第一次过年,怎麽就没能一起守岁一起倒数一起放鞭炮一起拥抱呢?

想念地多了,成就了一股拧成绳的冲动,一路蹿唆著萧霄买上张火车票,奔著锺浩之的老家而去。他没给他打电话,只拿著张地址撞了过去,心思里是到了门口再给锺浩之一个电话,好叫他惊喜万分,电视里不都这麽演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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