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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夜安风来(70)

作者: 简安哲 阅读记录

“对啊,今天要早点。”她再次耐心的重复。

正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赶忙叫着,“沈黎安,今天晚上,别忘了,一定要回来陪我吃饭!”

门关住的声音也将回答隔绝在外,她都怀疑她有没有听到,或者同不同意。

2

吃完面包,公车也来了,上去之后,还好,人不多。她挑了窗口的位置坐下,外面的一切向后退,思绪也固定的在这几年间或者更远的时候,飘荡起来。

好像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摸摸自己的手,早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白嫩细滑了,前些天工作不小心烫到了手掌心,现在还留着淡淡的红印。

现在,这是一双要生活的手。而且渐渐的,这双手会越来越粗糙,不复昨日。

可她在乎的不是这个,不仅是手,还有脸蛋和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会因为之前的富养呵护而对如今的忽视磨砺来奋起反抗,然后,到顺从再到坚强。

她刚来B市的时候,真是太糟糕了。一个人像游魂似的在街上飘来荡去,天黑了也不知找个住处,若是人不用进食,不用休息,只怕她会一直这样飘下去了。

后来她用身上的一些积蓄,只租到了地下室一般昏暗的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没有窗子,没有洗手间,没有风扇,和她真是相配,一无所有。

她真是没吃过苦的,竟不知这社会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房子,不过她只用了一会会的时间来缓冲。接着安慰自己,好在能够遮风避雨,不至于睡到大街上去。

第一夜是最漫长的,在如同煤油灯一般昏暗还摇摇晃晃的灯光里,她辗转难眠,凌晨微亮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被外面嘹亮的汽车喇叭给震醒了。不夸张,真的,她感觉每辆大车带着笛声走过,自己的小破屋都会震动的跳起来。

好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不加赘述,就是窘迫到极点,再多一点。

可若轮到吃苦,她沈黎安还算不上,她若是如祥林嫂一般天天把那段食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挂在嘴上,好像自己经历过大起大落一般,别人一定会厌烦或者不屑一顾:你那算得了什么呢?我当时比你更难呢。

至少她四肢健全,头脑不傻,身体健康。只身一人,也就没有包袱。

再怎么,都可以活得下去。现在对比之前,是稳定了些。说说她这个舍友吧,是她在这个异地呆了半年后认识的,她的名字很特别:途塔。

黎安在酒吧当服务员的时候认识的,她是酒吧的驻唱歌手,人气很旺,有个性有特点的往往很能吸引人注意。

酒吧每晚都有人来唱歌,不是每天都有她的节目,但她也是每天固定的时间来,抱着吉他,静静的坐在下面,不时的拨几下,头低着,短短的头发下露出蓝钻耳钉,光彩夺目。

有时收桌子离她较近,才听到她在哼一首歌,英文的,当时就莫名觉得熟悉。后来知道那是一首英国民谣,《Ride on》。她说,这首歌很有名,国内好多歌手都翻唱过,你熟悉也不奇怪。

3

一次趁着休息的间隙,黎安请她喝了杯酒,说很喜欢她听她唱歌,这是真的。还有一方面,她驻唱的时候顾客听得高兴,也慷慨,小费给得就多。

然后那一杯酒,话匣子就打开了。黎安一直以为她这种酷劲儿拽拽的女生话不多,也难相处,谁知两人竟有相见恨晚之感。黎安当时正被恶房东揪着要加小破屋的房租,途塔当时一拍大腿,搬来和我住!

她的舍友刚刚搬走,也正找人呢。可黎安看了,途塔住的房子,分摊下的一半房费她都负不起,准备拒绝时,途塔突然又问她,你会做饭吗?

途塔住的地方离酒吧近,交通也方便,黎安辞了以前的那份工,又找了一份早上在餐厅工作的兼职,酒吧是晚上的,她把中午的时间空了出来。

出来后,生存下去是最重要的。但某一次黎安从一场露天画展经过,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拿过画笔了。

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变成只知温饱的井底之蛙呢?

生活渐渐步上正轨后,黎安利用中午的时间开始作画,途塔在沙发上拿着相机摆弄,问她,“原来你大学学的是画画啊?”

“哦,大学学的设计,大部分在电脑上画。不过我个人还是偏爱插画之类的多一点吧。”好久没画了,还真是生硬的很。

“咔嚓”一声,途塔将她这个眉头紧锁的表情记录下来,摄影好像是她的爱好,有时她能自己抱个相机出去一整天。

艺术都是烧钱的玩意儿,她评价,也就混口饭吃。

她从来不说梦想,热爱,但黎安感觉,对唱歌,她还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