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410)
在目送娘亲走远以后,张北游才提着食盒走进药庐。
所谓药庐,就是张北游的爹张老院判在府上单独辟出的一座院落,用来收藏他多年来收集到的各种医药典籍,以及各类珍惜罕见的药材。
药庐里收藏的药材数量自然没法与宫里御药房比,但要论药材的品种和品相成色,药庐绝不输给御药房。
这间药庐就是张老院判的乐园。
早些年,张老院判常常在此一待就是一整天,几乎废寝忘食。
如今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最多待上半日,日落前一定会离开。
而今日,人却在宵禁以后还泡在药庐里。
张北游由此推断,宫里交给他家老爷子的事,一定颇为棘手。
张北游知他家老爷子在专心做正经事时,不喜欢有人打搅。
他这会儿进去,无疑是在讨打。
但他必须进去。
因为他很想弄清楚,他家老爷子究竟在帮谁做什么事。
张北游非常了解他家老爷子,知他家老爷子为人刚正不阿,绝不会做助纣为虐,伤天害理的事。
也知他家老爷子是个医痴,绝不会用自己这一身医术去害人。
他就是好奇,因不愿参涉宫中斗争而选择激流勇退,辞官归隐的他家老爷子,这些年究竟在默默的帮宫里的谁办事。
究竟是哪位了不起的高人,竟然能支使动他有些清高,也有些倨傲的老爹那么心甘情愿的任其驱使。
掐指算算,宫里那位高人已经有很久没托他家老爷子办什么事了。
这回过后,下回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机会难得,他当然要去一探究竟。
于是,在深吸了几口气以后,张北游抬手叩响了房门,并学着张老院判身边最得力的随从杜仲的声音,粗着嗓子说:“老爷,夫人让小的来给您送宵夜。”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传出一声怒骂,“小兔崽子,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他学杜仲学的不像吗?
可他觉得挺像呀。
骗亲爹不成的张北游,特别沮丧地提着食盒推开房门进了屋,人还没站稳,就见一黑色物体朝他迎面飞来。
还好他反应及时,成功躲开了。
东西砸在他身后的门上,“哐当”一声,东西应声落地。
张北游定睛一瞧,是个称药用的戥子。
老爷子竟然舍得用戥子扔他,火气不小呀。
看来宫里那位高人托老爷子办的事,老爷子办的并不顺利。
张北游哪敢再火上浇油,打算放下宵夜就走。
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探究那位高人的真实身份吧。
于是,张北游连忙俯身拾起地上的戥子,将食盒和戥子一道送上前,轻轻的放在案上。
坐在案后,头发花白,脸上却无甚皱纹,眉眼与张北游有八分像的张老院判,挑眼瞅了瞅食盒和戥子,又抬眼看向张北游,刚预备为傻儿子刚刚学杜仲说话的幼稚行为,数落傻儿子几句,却忽然望见傻儿子左手食指上缠了纱布,于是忙问:“你手怎么了?”
尽管口气听来凶巴巴的,但眼底的关切却藏不住。
得此一问,张北游赶紧将手背去身后,“没什么,一点儿小伤而已。”
他傻乎乎的心头肉竟然受伤了!
张老院判呼吸一滞,强忍住质问苍天你干嘛让我儿子受伤,有种冲老子来的冲动,语气更凶的对张北游说:“快把手给我看看!”
张北游连忙后退一步,弱弱道:“我……我不要。”
不要?
张老院判气的一拍桌子,“赶紧把手拿来!”
张北游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几不可闻的哼唧了一声,“不要就是不要。”说完就想跑。
别看张老院判如今已经五十有八,却依旧精神矍铄,身形矫健。
见傻儿子要跑,立马起身追上前,将已经跑到门口的傻儿子给抓住了。
张北游被扯住胳膊,强行拖了回去。
此刻的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心道:可怜他随他娘,身娇体软,弱柳扶风,不似他爹天生怪力。
张北游心里有数,只要被他家老爷子逮到,就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与其徒劳的挣扎,倒不如乖乖认命。
被张老院判抓回到案前的张北游,刚预备老老实实的承认,他这手指是因试毒受了一点小伤,却忽然隐约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味。
这香味极其熟悉,他今日才闻过。
“爹,你今儿是不是摆弄散血膏了?”
张老院判神情一凛,并没有应声,急着要去拆张北游手指上的纱布,瞧瞧他傻儿子的手指究竟怎么了。
张北游急于知道答案,见他家老爷子不答话,原本表现的极其乖顺的张北游,忽然很不配合的往回猛扯自己的手,“爹,请您回答我,您今儿是不是摆弄散血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