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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软玉娇香(10)

孟娉婷带着众人步入,循着哭声便到了内室,朝着房中身型高大的男人低头行礼,“娉婷见过大将军。”

盛卿卿入乡随俗,跟着其他几人一道行礼请安,正要直起腰来,却察觉一道说不出冰冷还是阴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

那感觉极难形容,像是一柄饮血利刃已经横在她的颈边一样,叫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你带的不是孟府人?”男人问。

孟娉婷低声答道,“这是前几日刚来孟府的盛姑娘,她是祖母的外孙女,祖母点头让住在孟府里的。”

“姓盛,名什么?”

孟娉婷这回没立刻回答,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孟珩见着不认识的人,问上一句也就罢了,怎么还连名带姓地追究?

孟珩自然不会再问第二遍,孟娉婷一愣神的功夫,房间里就静了下来,连孟六姑娘也不自觉地将抽泣声给捂在了嘴里,不敢作声。

“我是江陵盛家唯存的独女,闺名卿卿。”最后答话的是盛卿卿自己,她抬起脸来,像平日一样地朝着孟珩一笑,颊边露出一个叫人目眩神迷的酒窝,“外祖母说,若我见着大将军,按照辈分可以喊一声‘珩哥哥’。”

孟府自己人都只敢战战兢兢喊孟珩一声“大将军”,虽说辈分上孟珩确实是盛卿卿表哥,那也是不该这么喊的!

孟娉婷硬生生将到了喉咙口的倒抽冷气给咽了下去,她忐忑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孟珩的身影,心转电念间上前一步挡在了盛卿卿身前,“大将军,小六只是崴了脚,劳您特地来看望了。”

孟娉婷是好心,只不过她的身影却是挡不住孟珩视线的。

孟珩仍旧盯着盛卿卿目不转睛,仿佛要用化为实质的目光将她这只蝴蝶钉在书页里封死关起来似的。

他一字一顿地将她的全名念了一遍,每个字都在齿间嚼得粉碎,“盛、卿、卿。”

盛卿卿眨眨眼,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和孟珩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但还是展颜一笑,“在。”

孟珩的视线在她露出的两颗小虎牙上顿了顿。

——同梦里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样貌一致,声音一致,名字也一致,唯独这甜得好似糖罐里泡了许久再出生的性格不太像。

可就是她了。

孟珩脑中有个声音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你找了十年的就是面前这个人了。

十年夙愿被证明并非黄粱一梦的这一刻,孟珩心中最先涌出的却并非是感激庆幸之情,而是克制了不知几年的愤怒与熊熊恨意,像是黑漆漆的火油般将他的理智染上一层肃杀暗色,被怒火点燃顷刻间烧得漫山遍野。

若是假的,就干脆留在梦里;若是真的,又为何到现在才肯纡尊降贵地出现!

第5章

孟珩第一次在梦里见到盛卿卿时,他才十五岁。

前一刻他还在尸山血海里挣扎着爬出一条路来,后一刻他眼前一黑就掉进了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里。

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梦中,孟珩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只觉得灵魂几乎要脱壳而出飞向天空。

他想自己大约是要死了。

然而啪塔啪塔的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由缓转急,接着两只嫩生生的小手落在他脸上,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下。

稚嫩的童声含着惊慌问他,“大哥哥,你怎么了?”

同那洁净柔软的肌肤接触的瞬间,孟珩油枯灯尽的身体又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力量。

但这力量太过渺小,连让孟珩睁开眼睛、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只叫他的精神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一言不发、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模样想必吓到了身旁的孩子,对方又晃了晃他的身体,听声音好似已经给吓哭了,“你、你别在我梦里死呀。”

孟珩:“……”他心想人之将死,大约总能进到些纯白无垢的幻觉当中,叫人死得舒心些。

从满是断臂残肢的战场来到这纯洁无知的孩童身旁,即便死亡也叫孟珩觉得轻松不少。

然而孟珩是认命了,他身旁的孩子却不肯叫他安安静静地离世。

孟珩听见她抽抽搭搭地起身跑开,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拿着湿湿凉凉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往他伤口上涂,又塞了个东西到他嘴里,带着鼻音说,“吃颗糖就不疼了!”

那确实是颗糖,孟珩舌尖一甜,麦芽糖险些顺着喉咙眼掉下去。

疼痛感已经脱离了身体,但孟珩闭着眼感觉了会儿,就知道身旁小姑娘大概是想替他包扎伤口。

那可是差点将他身体劈成两半的刀伤。

“话本里明明说,用嚼烂的草药敷了伤口就不会流血了……”小姑娘在孟珩身旁忙活了半天,大约是始终不见效,终于揪着孟珩的袖子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大哥哥醒醒,我不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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