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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79)

作者: 果酱果酱 阅读记录

赵顼没再往下说,但冯京等人却明白,曾布、邓绾无罪,那杨绘、刘挚诋毁大臣,必然是有罪了,看来落职是早晚的事。冯京叹息一声,默默退出不提。

王安石来到中书,却见程颢在等他:“某老衰病弱,久尸厚禄,实不堪御史之任,连续几次上表辞位,未获陛下允准,前日又面圣力辞,陛下总算松了口,除京西提刑,今特来向介甫告别。”

程颢虽然反对新法,但为人中正平和。王安石对其十分尊敬,此时不由出言挽留道:“伯淳老成有人望,陛下一向仰赖,何故遽然辞去?”

程颢叹息一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只是我和介甫虽政见不同,但彼此心交。临行前有几句话不吐不快,特来告知。”

王安石肃然起身:“伯淳请说。”

程颢道:“介甫得君之专,历代所未有。朝野上下对介甫寄予厚望,宰臣辅君当行大道,以德治国,国祚绵长;以利诱君,必致乱政。况且介甫如今行新法,人方疑以为不便,又何必用小人为要职?”

王安石沉吟道:“新法方行,旧人不肯向前,故用有才之人制法,待法成之时,再用老成之人代替守。正所谓知者行之,仁者守之是也。”

程颢摇头道:“以斯人而行新法,介甫误矣。君子难进易退,小人恰恰相反,若小人得志,岂可去也?若欲去,必成仇敌,恐怕他日要悔之无及了。”

王安石沉默了,程颢叹了口气:“介甫前程远大,某以向暮之光,故不敢与朝日争辉,惟愿上苍眷顾,介甫能得偿所愿。”言罢拱手而去。

王安石走出政事堂,雨还在下,虽然正值中午,但天色昏暗,不见一线日光。他冒雨独行,任凭如丝雨线沾湿了衣袖。他可以听到春雨落地的声音,清润的、细密的,延绵不绝,春风夹杂着水气吹来,摇落堂外梨花似雪。虽然天气和暖,他却觉得刻骨的寒冷,他生性执拗,向来不怕反对的声音,可也怕朋友的背弃。自从熙宁二年以来,已经有好多旧友因政见不同,离他而去,昨日是钱公辅、范纯仁、富弼、陈升之、吕公着、韩维,今日程颢,明日又是将是谁呢,他喃喃吟道:“孤臣危泣,孽子坠心,迁客海上,流戍陇阴。”

他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发现似是有人在头顶为他遮挡,懵懂中举首一看,竟是赵顼撑伞走到他面前。他心头一颤,忙要行礼,却被赵顼按住道:“卿何必做此颓丧语。岂不闻孟子云: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

王安石叹道:“臣无状,让陛下见笑了。”

赵顼沉默良久,突然道:“卿曾经对朕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又曾说,以道胜流俗,与战无异,变革之路本就举步维艰。如今庶民泥涂之苦未救,祖宗败兵之耻未雪,卿又何必在这里自怨自艾。朕本来就是孤家寡人,自然也能护得了卿这孤臣孽子。”

雨势慢慢变小,日光慢慢从阴云中漏出来,王安石胸中一腔热血慢慢涌动,慢慢驱散了心中的寒冷,他慨然道:“是臣失态了,实在不该做此颓废语。臣作免役之法,非但欲富国,更欲抑兼并、均贫富。摧兼并之事,惟古大有为之君能为。兼并者皆为豪杰有力之人,其论议足以鼓动士大夫。现今众人论议纷纷,臣恐日子一长,陛下难免不会为之所动。”

赵顼笑了:“朕心匪石,不可转也。卿但用心职事,朕自当全力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1.这两章我的男神是绝对的主角,写得好激动呀。东明县事件按《长编》记载是在熙宁五年,这里提前了一年。

2.有读者问男女主何时重逢,恩大家再耐心等等,作为披着历史皮的言情文,我肯定要安排的,到时会撒糖哈^_^

第44章 拟绝天骄拔汉旌

东明县事件告一段后,王忆带着王韶的荐书再次去相府拜访, 还是没能见到王安石。

老仆领着王忆到书房等了许久, 见到一位青年男子披发铣足而来,只略一拱手就坐下:“阁下就是王忆?家严入宫面圣,怕是很晚才能回来, 阁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王忆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王安石的长子王雱了, 倒真是英气逼人、锋芒毕露, 只是面色苍白, 身形瘦弱,看上去就有不足之症。

王忆略一思索便道:“在下受王机宜嘱托,有关市易营田之事,定要当面见相公解释,如若今天不便,在下改日再来。”说罢拱手告辞。

王雱作为宰相之子,早已习惯了众人的趋奉,毕竟王安石一句话, 就能决定他们的仕途升降, 似王忆这样有傲骨的,倒是不多见, 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忍不住问道:“且不用着急走,我听说阁下治好了王子纯的痈疮,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