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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瓯春(197)

沈润说要的,又掏出一串小鱼干,说这是孝敬老猫的。一行人钻进柴房,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挤作一团的猫崽子,其中一只就是严复说的,浑身都是白的,只有脸颊上生了圆圆的两块黑斑,看上去像擦了两块胭脂,又虎头虎脑胖大可爱,清圆一眼便看上了,轻轻地嗟叹着:“哎呀,这个多好看呀!”

严复是糙人,拎着猫的后脖子提溜起来,宏声说:“姑娘喜欢这个就带回去吧,它是垫窝儿,我只当养不活的,没想到后来越长越好,都越过前头大的去了。”

清圆笑着问沈润,“你说这只好不好?”

沈润说好,“猫随主人,仔细养着,将来必定更好。”

他意有所指,她听得明白,可不是吗,既有他在,这垫窝儿自不会比人差。

猫聘成了,严家预备了装猫的草笼子,小猫虽羸弱,反抗的精神不小,尖尖的爪子不留神会抓破皮肉,但装在笼子里倒乖巧。清圆透过缝隙看这猫儿,连它眨一眨眼都觉得心要化了,从严家辞出来,走两步便要弯腰。

沈润把草笼子提得高些,让她看个痛快,待她看完了抬手击掌,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班直,压着刀垂首待命。

沈润将草笼子递给他们,吩咐先送到陈府上,对清圆道:“老太太说的,不叫咱们回去吃饭,我带你上前头胭脂河畔去吧,那里吃的玩的一应都有,咱们也去走走看看?”

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唯余昏暗的天光。清圆还记得初次见他时,也是这样时分,天色朦胧,人也朦胧。

他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下,把手递了过去。长袖掩住一切,只觉他的掌心温暖柔软,牵住了,就像系住了一辈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垫窝儿:最后出生的一只。

第77章

如今太平盛世,圣人的励精图治,将这江山经营得固若金汤。晚间街市各处点起了灯,幽州是贵胄巨贾云集的地方,十里纸醉金迷,一路绚烂的灯河向前蜿蜒流淌,看那景象,恍惚一夕回到了秦淮河畔。

向前走,不慌不忙,就这么走下去,就算走上一辈子都不会倦。清圆的手指蜷在他指根,他虚虚拢着拳,恰到好处的一点牵绊,即便早就垂涎三尺,也会保持良好的风度和教养。他的个头高,她在他身边真像孩子一样,她悄悄抬眼觑觑,心里又有些不服气,摇了摇他的手道:“你说,我还会长高吗?”

沈润听了,低头打量她,“不长高也够了,这样的身形配我正相宜。”

清圆却毫不气馁,“还会长高一点点,就算比不过穆二姑娘……”拿手在他肩头比了比,“也可以长到这儿。”

沈润听了,立刻便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停下脚踪转身正对着她,“姑娘,你这是在吃穆二姑娘的味儿吗?”

清圆愣了下,忽然发现竟然真的有一点。虽然口头不愿意承认,剖开了心肝,实在自欺欺人。

她低下头,“我只说要长个儿,你扯人家姑娘做什么!”

他含笑道:“先提人家姑娘的不是你么?”

啊,好像是的……不过他似乎不懂这个道理,女孩儿可以意有所指,男人不能追根究底。

“姑娘提姑娘又不用避讳。”她低声嘟囔,“人家姑娘的名讳,被你一个外男提起,就大大的不相宜。往后还是绕开了说,避嫌,啊?”

沈润哦了声,“听你的。”

她听得称意,袖下的手钩得愈发缠绵了,若即若离的接触从掌心换到了指尖,呼吸间尽是战栗的心悸。

在他指根的缝隙间轻轻撩拨一下,他的气息有些乱,见识过酒席间柔若无骨栖在人身上的舞姬,但那种粗俗的狂乱,哪里及她方寸间的轻挑。

这手,是她得的新玩意儿,她对他身体的认知,就从这指尖的探寻开始。他忍得牙根发酸,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指缝间,然后无限放大再放大,一种酥麻的感觉笼罩全身。

她可能是有意恶作剧,为什么偏偏在那处流连?也许她正研习怎么引诱他,他深深吸了口气,看远处的灯霓开始旋转,无数光点,旋转成了无数阴阳鱼的形状。

本以为只有指缝间连着心,可他好像错了,她的手指移到哪里,哪里就有野火花。他避不开,想尽办法,然而处处都有她。

清圆最大的本事,就是行促狭之事而面不改色。要不是知道她的为人,他简直要误以为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她的手指没有灵巧穿行,没有顺流而上,也没有落在他的手腕上。

所幸他的腕子生得精致,多年的军中岁月,没有让他关节粗大,失了韵味。纵然浑身上下一点即燃,他还是努力按捺住了,僵着一条胳膊,让她扣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