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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时抱你,结局难讲(120)

她被人欺负过,被骗过钱,饿过肚子,但都过去了。等到她不用再租地下室,甚至攒了一份钱用以去做微整形时,她终于有机会能摆脱那道丑陋的疤痕了。她的疤痕太深,牵扯到了眼睛,为此她还被迫动了眼形,但总算能够复原,虽然手术后再看自己,她竟已和以前的模样大相庭径。

有时候她会想,她终会原谅那个女人,她会回去。

无数次半梦半醒时,她总会设想自己还会不会和谢威重逢,他会认得面目全非的自己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们以十七岁那年的方式重逢,却都回不到十七岁。

就在这个只有寥寥月光的巷子,面前的谢威已长成青年,更加高大,但揣着相机包无所适从的模样依旧没有改变。

只可惜,他真的认不出她了。

梁若菁除了遗憾和怅然后,居然还有一点庆幸。庆幸在他心里她依然保留的是十七岁的面容,单纯澄澈,而不是经年之后的改头换面。

他们中间,真的隔了好漫长的岁月。八年,足够花开无数朝暮,一颗小树长出年轮,老城墙长满青苔。他们都回不去了。

梁若菁复杂地盯着谢威,终于,还是选择了缄默。

“把照片删了吧,我不好看,拍我干什么?”

青年谢威搔了搔头:“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曾经喜欢的人。”

梁若箐身形一晃,将指甲硬生生嵌入掌心,极淡然地说了声“哦”,内心咀嚼着他话中的词“曾经”,嘴巴里是铺天盖地的酸涩。

在中间那几年,她打开一直未登录的QQ,那上面蹦出了一大堆未接消息,其中有上百条都来自“沉默的兔子”。

他一直担心地问她去哪里,为什么不来找他,还发了一个音频,是他录的一首歌:

“你与他一早是赤/裸的故事,可惜我错放了的心事。

极爱你,直到老,也欠缺回报。”

那一首《暗恋的习惯》。

当年谢威这个胆小鬼,侧看着容笑琪,心里却想着背后的梁若箐。

最后的一条消息止于一句惨淡的陈述。

“你一直觉得我很没劲,对吧?我知道。”

她无法想象当时谢威的自暴自弃和绝望,只是眼前的谢威已经完全走出了当年的阴影。他放软口气说:“那我就保留背面的图好吗?我把网站的地址给你,到时候你可以在百度搜到网址,看到你的照片。拜托了,主编给的期限就是明天,我实在没办法。”

梁若菁答应了他,目送那个迷惑人的清瘦背影欢天喜地地渐行渐远。

她张了张嘴,就要喊出声,可只发了一个音节,就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刺,扎得喉咙鲜血淋漓,只剩下无边的苦涩无声无息地涌动。

他们已经是彼此交错的时光,在伤害他那么深之后,在岁月将曾经改头换面后,她没有勇气再开口。她已经上岸,低头望去,他眼眸的河流里只有经年后她的倒影,陌生如斯。

他不会再对她有留恋。

然而,梁若菁还是没想到结局。

很久以后,她偶然在百度上搜到了他拍的那张图,拍的是背影。她盯着那张图的描述,描述只有一句话,却让她哭得稀里哗啦。

上面写着——

假装这就是你,我很开心。

第23章 没有一滴眼泪能永垂不朽

【是谁把灯忘了关,让梦做得太辉煌】

沈戈揉揉酸涩的眼睛,待在刺青的暗房太久,眼睛一直盯着花纹的样式确保不出现一厘米的偏差,他的视线已经非常疲劳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神不太好了,待在广州的这几年,一直看不到星星。也许是城市的霓虹太辉煌,以至于夜空都黯然失色。

不像是家乡小小的天空,总能看见璀璨的星子,成群结队地在天际撒野。

记得那一年,有个眼神亮亮的小丫头也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缠着喊他师父,陪他一起看香港的黑帮片,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最棒的刺青师。

如今他做到了,入驻了当地最有名气的绣堂,只要挂个牌,每个月预约的人络绎不绝。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短短的平头,一身花臂匪气冲天的少年了。

但他依然没忘记那个誓言,亲手刺一个最棒的图案给她。那个最初就无比信赖他的丫头,他的徒弟。虽然沈戈已经快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沈戈推开窗户,随意地扫了一眼天空,突然愣住了。今夜的广州月朗星稀,有一颗极亮的星星挂在天空。

他突然福至心灵,急匆匆地拿出随性的速写本,在五年里修改了无数次的刺青图案上再度进行修改。他的神情异常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推门而来的人。

莫凡一个飞扑抱住他的脖子,立马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