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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时抱你,结局难讲(124)

刺青店生意惨淡,但安棉并不懂得营生之道。她只知道这样她和沈戈相处的空闲时间很多,闲来无事就一起窝在小黑屋看碟。沈戈很喜欢香港的黑帮片,每次看到帮派血拼的场面就会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而安棉的关注点永远在黑帮老大的女人身上。

她发现,那些女人都美艳得不可方物……而自己和美艳这两个字隔得十万八千里远。

如果沈戈想当黑帮老大,那她是不是注定当不了黑帮老大的女人了?

十七岁沉闷的夏日午后,安棉凝望着沈戈英俊的侧脸,陷入了忧郁的沉思。

【北方少年,你是否习惯南方的秋凉】

那年的夏天过得特别快,蝉鸣声还没有下去,她就被逼着回学校开始高三补课。不能再无所事事地窝在小黑屋和沈戈一起消磨时光。

晚自习放过后,她没精打采地和阿雅走出校门口。阿雅忽然神情一震,大惊小怪地拉扯她的胳膊。

安棉顺着阿雅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路边,耳环在路灯下泛着温暖的光。

安棉当即见色忘义地丢下阿雅冲着沈戈跑过去,如果人类有尾巴,她的估计已经翘到了天上去。

沈戈把她拉到了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难得的神色严肃。

沉重的气氛使得她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你是不是来找我吃夜宵啊!”她哈哈地打着岔。

“我说完就请你去。”

安棉低下头:“我能不能不听。”

潜意识在强烈地呐喊: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正在微微地发愣,忽然有一个冰凉的手指轻轻地碰到她的耳后。她一个颤栗地抬起眼,是沈戈在抚弄她耳后的刺青。

“对不起,那么重要的第一个刺青被我刺得那么难看。”沈戈一顿,收回手握成拳头,捶了捶胸口,“向你发誓,等我去外面学成刺青大师,亲手再给你刺一个最好看的!”

安棉的眼眶“唰”地通红,她慌张地再度低下头掩饰,艰难地问:“你要走了吗?”

沈戈轻轻嗯了一声:“二麻的刺青店生意不好,要关了。我和他一起去广州锻炼手艺。”

身后传来阿雅的喊声:“安棉!校车马上要走了!”

沈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丫头,去吧。”

安棉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他终究要走。但至少应该在走之前再说点什么?我喜欢你?太突然了……她完全没做好准备。

身后的阿雅还在催,沈戈若无其事地摆手。她在这仓促的告别里像是被夜风恶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刚开口一股酸意就冲到了鼻端。

明明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但每一句都争相恐后地想抢先,所以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她红着鼻子朝他挥挥手,僵着背脊转身上了校车。沈戈在身后神色恍惚了一瞬间,笑骂:“小丫头真没良心,都不和我说一句再见。”

透过车窗,安棉还能看到沈戈插着口袋蹲在马路牙子上。她很用力地看着,想把那人的模样全部刻到眼睛里,当作记忆的胶片,一帧帧储存起来。让往后的时光不那么难熬。

车子发动,慢慢往前开,他的身影终于慢慢模糊了,越变越小。

安棉突然站起来,用力地敲着车窗,对着沈戈的方向大喊:“你等着!我会考去广州的!我才不要跟你说再见!”

全车的人都听见了,耳边回荡着她的豪言壮语。

唯独她最想传达的那个人,却听不见,被车子远远地甩在后头。咫尺天涯。

【我记得曾是为了你出发】

她最想传达的那个人早已不是当初流里流气的男孩子。

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恋人,不愁吃穿,生活完满。除了接到手软的单子时常让他感觉到厌烦。渐渐地想不起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要刺青。

因为对方毫无保留地把身体交给自己,一无所知地将一生的印记托付给他来完成,全心全意的信赖感让他真正喜欢上刺青。

但后来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的。客人会叨逼叨疼,会质疑他的技术,会怕感染。他们总是对他咄咄逼人。甚至于连莫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刺坏了。

就在沈戈已经把这些习以为常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很意外的客人。

她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头发全粉还挑染了紫,眼睛是巨大的蓝色美瞳,看上去是纯种杀马特一枚。然后伸出一条光洁的手臂说;“刺一条花臂。”

沈戈问:“图案?”

她轻描淡写地说:“和你一样就行。”

沈戈起初以为这是个非常麻烦且鸡婆的客户,然而全过程里都一言不发,只是身体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疼痛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