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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时抱你,结局难讲(34)

郁芜瑰盯着远处:“是啊,他想收到的大概是一个吻。”

不远处,江林安俯下身子,Anna环住他的脖梗,在他侧脸留下一吻。

【人的一生要有根】

当天气热得终于可以换上短袖时,她意识到离开法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开始自己重大的道别:把书店拍下来,还和店长合影,聊了很久的天后,她说出了辞职的来意。

最后她打电话给江林安,约他周末出来散步。

江林安冷淡地说:“我周末要陪Anna。”

郁芜瑰在电话这端无声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马上要走了。”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只有浅浅的呼吸。

“好。”郁芜瑰捏着电话紧张地等待着,只听到江林安甩下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她计划的是约在学校门口碰头,然后只是简单地沿着拉丁区走一遍,拍些照片纪念。在门口等来江林安的时候她心里还被那通电话哽着,干巴巴地说:“知道你和Anna最近打得火热,还把你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江林安嗯了一声:“没关系,反正你也要走了。”

郁芜瑰摸了摸鼻子:“怎么听着你巴不得想我走呢。”

江林安在风中微微垂下眼睛,笑了笑。

“我很怕一个人,习惯了你之后就一直不想你离开。但中国是你的故乡,那里有你的家人,你不可能因为我而留在这里。就像我不可能会离开法国一样。所以我曾经是很难受。不过我现在身边有了Anna,我也会习惯她。”

郁芜瑰怔怔地,半晌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衣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才安静下来说:“你的意思是,她会代替我吗。”

江林安扯了扯她的脸:“乌龟,谁都不会代替谁。但人生很长,我们会习惯各种各样的人缺席或参与自己的人生。”

郁芜瑰哈哈一笑:“怎么感觉现在是你在赶我走呢。当然了,Anna怎么可以代替我,她可是你的恋人啊……”

一阵酸意冲上来。

她踉踉跄跄地快走一步,低下头,遮掩住自己通红的鼻端。

她明白他说的都对,她只是难过,江林安能如此冷静地接受她的离开,那么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才能拿得起放得下。到最后她只是时光里积灰的一页。

可是她很确信,江林安是她时光里永不会老去的少年,她的青春因他而开始。人生中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江林安让她有奋不顾身恪守他乡的冲动。

也许这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倾慕,到最后收场,满腹心事轻如无物。

江林安走在她身后,两个人路过圣艾提安杜蒙教堂,郁芜瑰看着教堂顶上巨大的十字架,忽然停下来说:“也许你以后会在这里举办婚礼。”

江林安也仰起脸:“嗯。”

“到时候你会叫我来参加吗?”

“会。不过乌龟爬得那么慢,你还没从中国爬过来,我就老了。”

他讲着轻松的笑话,她觉得背上好像真有乌龟壳,压得她直不起腰。

中途江林安跑去买水,郁芜瑰就站在街道旁四处拍照。镜头忽然扫到街头的一个摆摊占卜的吉普赛老人。拉丁区流浪的吉普赛人很多,他们大多不务正业。江林安警告过她不要跟这些人走太近,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接近你然后偷东西。比如占卜就是其中一种。

但郁芜瑰却觉得无所谓了,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她靠近那个老人,老人神叨叨地看着前方,郁芜瑰和她打招呼,问她,自己是不是应该留在法国。

吉普赛老人用很惊恐的语调说,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根,没有根的人生将动荡不安。

她问人的根在哪里?

老人浑浊着双眼说你的根在你的故乡。

当江林安买完水过来的时候,郁芜瑰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笑着对他说:“我们去塞纳河坐会儿。”

他们走到塞纳河边坐下,她正愁摆什么姿势。江林安伸过双手,主动揽住了她。她一呆,也反手揽住他。路人帮忙拍下了那张照片,等路人把手机还给郁芜瑰,她仍旧没有更改姿势,反而趁势把头塞到江林安的脖间,用力地抱着他,哽咽着说:“跟Anna说,我就借你一会儿,以后再也不会了。”

夕阳渐退,空气静谧,江林安一言不发地收紧了手臂。余晖在他的眼圈四周涂下红色的阴影。

他只轻轻地温柔地喊她,乌龟,乌龟。

【幸福的距离有万公里】

《这么远那么近》里有句歌词: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望住窗外,飞越过几十个小镇,几千里土地,几千万个人。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