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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2吞海(40)

步重华心内左右不决,后脑紧贴在粗砺的砖墙上,深吸了口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窄巷中突然有黑影晃动,紧接着“啪嚓!”枯枝作响动静传来。

——有人!

步重华猛地起身:“不许动!警察!”

谁在那?

年大兴惊慌回头,六神无主,一咬牙就举着铁棍狠狠砸了下去!

只听“呼!”一声劲风响起,撬棍结结实实砸在骨头上,黑暗中顿时响起惨叫:“啊!”

“喵——”野猫踩着一连串枯枝窜上墙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步重华脚步顿住,只见夜色中的窄巷空空荡荡,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心说不可能啊,技术队定位难道错了?

他眼角向附近一逡巡,突然意识到什么,只见水沟边的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隐约反光,便过去捡起来一看。

是个手机。

技术队定位没错,手机确实在这里——人早跑没影了。

步重华俊美的脸颊仿佛被冰封一般,半晌才呼了口气,抬头望向四周,低低吐出一个字:“……艹!”

“我草你妈,@#$*&&^……”来人刘哥手下马仔,捂着满头满脸鲜血痛得直叫。年大兴惊魂未定连退数步,结结巴巴回骂:“谁、谁叫你鬼头巴脑,该!妈了个巴子!”

马仔一听不干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要扑过来,正当这时后面有人狂叫:“在那!在那!”两人同时回头,恰好只见不远处墙顶有人纵身一跃,是吴雩!

吴雩疾步而至围墙尽头,纵身跃下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像一片羽毛般落地,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当初违章搭建起来的平房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大片废墟砖石堆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另一拨人正扛着家伙从四面八方向他包抄 。

而在他身后,那帮堵门的马仔已经追了上来!

那姓刘的估计是仗着“三不管”地带人流混乱,鬼知道他到底带了多少马仔,简直是前后左右四面夹击。混乱中吴雩侧身避过迎面拍来的铁棍,被一块砖头狠狠击中手肘,碎砖和着鲜血四分五裂,小混混还没来得及补刀,被吴雩反身一匕重重捅进了小腹!

“他、他有刀!”“死人了死人了!”……

在无数起伏的咆哮声中,温热鲜血顺着匕首柄一泼而下,甚至飞溅到了吴雩的眼角,将视线骤然拉近,又急速拉远。

他听见那些尖锐叫骂声被拉成奇怪的声调,闹闹哄哄,又变成放肆的尖笑。尖笑声夹杂在连珠炮似的机关枪响里,点燃出烈火,升腾起浓烟,覆盖了村庄绿田,也盖住了村民恐惧的痛哭和哀叫。

“刘哥说别放这小子走!”马仔在夜幕中惊慌失措叫喊。

“一个都别放走!”缅甸人的卡车从燃烧的田埂上轰轰驰过,“东家”声嘶力竭怒骂:“给老子搜!搜出那个条子!老子看看今天谁还敢帮他!”

……

四五个马仔一哄而上,黑暗中看不清是谁一棍砸在吴雩额角,黏腻血液霎时蒙住了视线。

但他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愤怒。

这其实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因为漫长、痛苦、孤立无援的岁月已经迫使他摒除了一切负面情绪,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以为自己除了机械的冷静隐忍之外,已经不会有其他感觉了。

但等一切危险过去,等任务大功告成,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鲜花掌声和庆功贺喜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遗忘在了过去的困兽,对现实社会的恐惧和压抑已久的愤恨,在全身每根神经接连爆炸、直上脑髓,疯狂到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

嘭!嘭!铁棍重击在胸腹,肩背,抬起的手肘,发出沉闷撞响。

“弄死他!”

“把他刀拿过来!”

……

一个马仔冲上去按住吴雩的手,刚要拧掉他紧紧抓着的匕首,突然咽喉一紧,全身血液涌上头顶。

“……啊、啊……”马仔发不出声,眼睁睁盯着吴雩近在咫尺的瞳孔,然后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被活生生捏着咽喉提了起来,随即身体一空——

咣当!几声重响,马仔被活活横掼出去,当空撞翻几个兄弟,身体将满堆沉重瓦砾硬生生撞塌!

吴雩抓住铁棍向自己一扯,握棍的混混登时失重前扑,噗呲一声匕首没入肩窝,紧接着被当胸踹飞,伤口半空喷出一道血线。后面人还没来得及挥着菜刀冲上来,只见吴雩夺过撬棍横手一扫,那旋风般的速度足以将人五脏六腑砸成血泥,马仔措手不及去挡,就只听“喀拉”几声恐怖裂响,臂骨弯成一个骇人的角度,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

“我草他妈!”被姓刘的委以重任的“三头眼”怒骂一声,冲过来从后面抱住吴雩,发狂吼道:“给我打!打死他!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