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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156)

尉迟越又开始宵衣旰食。沈宜秋本指望他忙起来顾不上自己,能躲掉几日晨练也好,可太子似乎猜到她所想,无论多忙,都雷打不动地拖她起床习武。

沈宜秋知道躲不开,只得认命,一个多月下来,倒也渐渐适应了。

十一月望日,长安落下了今岁第一场雪。

每月朔望日都有大朝会,太子天未亮便要去太极宫,因此朔望日也是沈宜秋难得的假日。

然而她习惯了早起,到了平时起床的时刻,不觉醒转过来。

她翻来覆去酝酿了一会儿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

刚撩开帷帐,便见素娥兴冲冲地走过来:“娘子,昨夜落雪了,庭中已经积起来了!”

沈宜秋幼时总盼着下雪,因为朔方的初雪总是特别早,长安的雪总要叫她等上很久。

如今虽然没有小时候那样的心境,但初雪总是叫人欢喜的。

她便即叫素娥替她洗漱更衣,披上厚厚的狐裘,穿上鹿皮靴,走到廊庑下一望,只见细雪纷扬,满目的银装素裹,琉璃瓦被雪覆盖,只留了一条翠绿剪边,被灰蒙蒙的天空衬得越发鲜亮。

不时有寒鸦从树梢间飞掠而过,枝叶晃动,扑簌簌落下一抔雪来,片刻后又积起。

她对素娥道:“一会儿等天大亮了,叫人去西院传个话,请两位良娣去园中赏雪。”

沈宜秋怔怔地望了一会儿,蓦地回过神来,只觉光阴如白驹过隙,倏忽年关将至,她嫁入东宫也也有小半年了。

湘娥递来一只手炉:“难得逢望日不用去校场,娘子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沈宜秋这才想起今天是十一月十五,进士科礼部试的日子。

第67章 初雪

想起进士科举,沈宜秋不由想起宁十一郎那轴惊才绝艳的行卷,免不得有几分不安。

尉迟越虽称赞过宁十一才华横溢,但毕竟有议亲之事在先,他当真会毫无芥蒂么?

沈宜秋记得礼部侍郎和宁老尚书有龃龉,本要将其孙儿黜落,是中书门下复核时改了判卷结果——中书门下复核只是走个过场,其实是太子爱才心切,这才力排众议,不惜给礼部侍郎难堪,点了宁十一为状元。

若是他对宁十一心存芥蒂,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袖手旁观,宁十一便会落榜。或者他惜才,将他置于榜末,既全了礼部侍郎的体面,又足以让宁家感恩戴德。

沈宜秋虽与尉迟越夫妻多年,知道他爱才如命,但究竟结果如何,却全系于他一念之间。

沈宜秋发了一会儿怔,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答应与宁十一相看,如今再怎么愧悔,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时尉迟越已冒雪到了太极宫,东宫距太极宫不过咫尺之遥,从承恩殿出来,过丽正殿,往西行,穿过武德路门,径直往前,穿过朱明门,便是太极殿。

他不耐烦坐车,便是寒冬腊月也骑马来回,又哪里会将这点雪放在眼里。

宫人内侍已连夜将夹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马蹄踏在湿漉漉的青砖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尉迟越不觉想起上辈子,每年初雪,沈宜秋都会去后园中赏雪,起初她总是遣任相邀,不过这段时间总是朝务最繁忙的时候,他哪里有心思赏雪,每年都是叫人送些狐裘貂鼠之类到承恩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哪一年冗事少些,便去陪她赏一次雪。

然而年年都事多事之秋,如是两三回,沈宜秋便不再邀他了。

后来何婉蕙入了宫,她平日也不见多体弱,但每年长安落第一场雪,她总要卧病几日,他若不去探视,她便默默垂泪,他也只能来回奔波于前朝和后宫之间。

如今想来,沈宜秋从来没有邀宠献媚之举,想必是初雪于她而言有别样的意义。

他当真忙到一两个时辰都抽不出么?尉迟越胸中发堵,说到底还是因她愿意迁就包容罢了。

不知今日她会不会邀他去赏雪?正好前日五郎送了几坛好酒来,可以开一坛温了与她对酌。

他盘算着,一时又不太确定,虽说近来她对着他不再如以前那般拘谨,脸上也有了笑影子,但她心里有没有他,她心里还有没有宁十一,却是不得而知。

他一边骑着马一边胡思乱想,不觉已到得朱明门外,朝会的时辰还未到,群臣在东西上阁门外等候,尉迟越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雪,解了狐裘扔给来遇喜,走进太极殿的东朵殿。

他饮了杯热茶,将昨夜刚送到的奏疏看了两封,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对来遇喜道:“若是承恩殿有人来,立即来禀告孤。”

说罢便移步正殿。

不一会儿,群臣自东西阁鱼贯而入,尉迟越扫了一眼,不见礼部侍郎——今日是进士科礼部试的日子,几位考官半个月前便锁入院中不得出外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