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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194)

张皇后道:“你这张嘴啊……”

不禁朗声大笑起来,一旁的宫人内侍都凑趣地笑起来,笑声久久回荡,慢慢止息,如同筵席将散时稀疏的箫管。

张皇后脸上笑意渐隐,怅然道:“这会儿该饮屠苏酒了罢?”

秦婉知她说的是华清宫的岁除宴,心中恻然,佯装若无其事道:“晚来风凉,娘子早些回殿中去吧。”

张皇后笑着摇摇头,自嘲道:“老了,真是老了,人也变积粘了。”

一行说,一行下楼,眼前一晕,脚下一个踉跄,秦婉唬了一跳,忙去搀扶她:“娘子小心!”

张皇后推开她的手:“只是绊了下,哪里就要你扶了。”

甘露殿中灯火辉煌,帷幔都换成了喜气热闹的纹样,金瓶中插着红梅,窗户上贴了许多彩帛金纸剪成的花胜。

宫人内侍们生怕皇后孤凄冷清,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卯足了劲将这甘露殿装饰得喜气洋洋。

可强撑出的热闹,非但徒劳无益,反增落寞凄凉。

筵席已经摆好,大大一张食案上摆满了金盘玉碗,海陆珍馐应有尽有,可是用膳者只有一人。

张皇后与秦婉情同姊妹,但毕竟有主仆之分,不能邀她同席。

她抬头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内侍,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喜气洋洋的笑容。

秦婉捧起酒壶,往舞凤纹金杯中注了半杯屠苏酒,澄黄酒液入杯,药味随着酒香弥漫开来。

时人有在岁除饮用屠苏酒的习俗,饮时阖家老幼齐聚一堂,按照年齿,自幼及长,一一饮过,求个添福添寿的意头。

张皇后默然片刻,端起酒杯饮了,椒的辛,柏的苦,酒的辣,一起入喉,呛得她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秦婉忙替她拍抚。

张皇后呛咳了一会儿,掖掖眼角的泪花,笑道:“想我当年,这样的薄酒能饮几坛子……”

话只说了一半便摇头:“又提当年勇,果真是老了。”

秦婉想说点什么宽她的心,可口舌仿佛锈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皇后执起玉箸,兴致勃勃道:“让我尝尝这珑璁餤做得如何。”

她病中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口便觉腻味,勉力吃了半块,又尝了几样,便即投箸。

她笑着对宫人和黄门们道:“你们也去用膳吧,我这里留两个人轮流伺候便是,大节下的也不必拘着,樗蒲六博局开起来,输了算我的。”

众人都道要留下侍奉娘子。

皇后摇摇手:“你们去,我有些乏了,回去躺躺。”

正要起身,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听着有不少人。

张皇后不禁诧异,与女官对视一眼,有位份的嫔妃都去了骊山,这时候还有谁会来?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的黄门和宫人道:“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张皇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三郎?”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帘栊一动,太子和太子妃已经走了进来,下拜行礼;“母后万岁。”

张皇后说不出话来,竟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方道:“你们不是在骊山么?怎的到这里来了?”

秦婉喜不自胜:“娘子明知故问,殿下与太子妃娘娘自然是来陪娘子。”

太子扫了眼喜庆的宫殿,孤零零的食案,满案的盘碗杯盏,心中涩染。

他定了定神道:“听闻阿娘微恙,儿子与阿沈便来探望。母后现下如何?太医怎么说?”

张皇后道:“不过一点小病小痛,我不耐烦去骊山才称病的……你们这会儿过来,明日的大朝怎么办?”

尉迟越目光一闪,若无其事道:“圣人已经准了儿子缺席。”

张皇后一听便明白过来,蹙了蹙眉,一想事已至此,便没再提这些。

只是连声道:“叫你们路远迢迢地过来,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不觉哽咽起来,佯装咳嗽避过脸去,掖了掖眼角。

秦婉笑道:“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大老远地过来,娘子还叫人干站着。”

张皇后连忙道:“看我这糊涂劲,你们还未用晚膳吧?”

又埋怨女官:“你也就知道说,还不看座传膳,同他们说加一道鹭鸶饼,一道升平炙,一道飞鸾脍,一道糖蟹……”

尉迟越目光动了动,这些都是他平素最爱吃的,他从未说过,也未表现出特别的喜爱,没想到嫡母竟一清二楚。

张皇后又道;“还有七娘喜欢的樱桃毕罗也别忘了,一切菓子肴馔中都不可放杏仁和杏仁霜,千万记得!”

秦婉连连答应。

张皇后一边张罗,一边握住沈宜秋的手:“你身子骨弱,做什么大老远地来回奔波,都怪三郎,自己胡闹也罢了,也不知心疼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