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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244)

尉迟越与此行副使、兵部侍郎李玄同对视一眼,俱都蹙了蹙眉。

皇帝这几年甚少过问边关诸军之事,这回绕过太子和兵部,直接向朔方军总管下旨,不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罗将军亦觉十分意外,一瞥太子和李侍郎的神色,便知道他们也蒙在鼓里,目光微动,起身对两人道:“殿下与李公稍坐,仆少陪。”

说罢便整理武袍与幞头簪导,出帐接旨。

不多时,罗继业手持圣旨折返。

尉迟越看了他一眼,只见这戎马半生的老将脸色沉郁,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愤。

他的心便是一沉,面上不显,仍旧若无其事。

李玄同觑了眼太子的脸色,问道:“罗将军,圣人有何吩咐?”

罗继业长叹一声,将圣旨呈给太子:“殿下与李侍郎请看。”

尉迟越接过,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差。

饶是他养气功夫极佳,眼中也难得露出几分愠色,将圣旨递给李玄同。

李玄同一看,不由讶然:“圣人这……朔方军和河西军合兵二十万开拔前往西州,这这……”

罗继业这时已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圣人此举也并非难以索解,我大燕与吐蕃连年交战,安西一带烽火时燃,此次与吐蕃议和,圣人一来担心吐蕃人在伊、西有所图谋,二来也是扬我国威的意思。”

李玄同道:“话是这么说,朔方军外御北狄,内卫京师,控地河两岸千余里,实乃塞上长城,一下子抽调十万兵力前往西州,靡费且不说,朔方兵力空虚……”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打断他道;“圣人英明,定有自己的考量。”

李玄同当即会意,揖道:“殿下所言极是,仆失言。”

他是太子的人,罗继业的立场却不好说,还是谨慎些为上。

尉迟越将此事揭过不提,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锋,与罗继业聊起安西的局势来。

饮宴酬酢毕,他回到自己帐中,这才叫来李玄同,屏退左右,又命侍卫在帐外把守。

尉迟越一边煮茶,一边问道:“眼下左右无人,李卿以为如何?可畅所欲言。”

李玄同初时的怒火熄了大半,此时尽是无奈:“圣人此举,实在算不得明智,不知是何用意……臣百思不得其解。”

尉迟越淡淡一笑,目光却堪比帐外朔北春夜料峭的寒风:“孤早知曹彬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想着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想应在这上头。”

李玄同一算时日,皇帝下这旨意,当是在曹彬之事传到长安之后。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曹彬是薛鹤年的人,薛鹤年是皇帝的信臣,太子一声不响便处置了曹彬,皇帝定然不喜,便要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调遣大军耀武扬威既伸张自己的权威,又威慑了吐蕃人,免得让太子独占了议和之功。

他一下子神色复杂,原本还存着些许希望,指望太子上书劝劝皇帝,眼下知道原因,便知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

太子处置曹彬自是出于一片公心,但看在皇帝眼里,难免有邀买民心之嫌,若是再插手军务,说不定长安会生出什么变故。

李玄同与皇帝多年君臣,对他的胸襟肚量一清二楚。

两人同时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对视一眼,俱都苦笑了一下。

李玄同只能道:“幸而突厥早已俯首称臣,朔方军尚余二万兵力,此外邠州亦驻有重兵,与灵州互为犄角,当可高枕无忧。”

他明白太子的顾虑,开解道:“便有万一,真有风尘之警,一千精骑可立即将太子妃护送到长安或是凉州,必不会有失。”

听了这话,尉迟越略微释然,但想起远在长安的皇帝,心便发沉。

太子离开后,沈宜秋本以为自己会过上梦寐以求的惬意日子,但她低估了习惯的力量。

自打这一世嫁给尉迟越,他们两人从未分开超过三日。

尉迟越在时,她总是暗暗嫌他烦人,恨不得他出个远门,让她好好松快几日。可如今他真的走了,又觉有些空荡荡的,似乎连周遭都冷了几分。

太子离开的当晚,她躺在床上,竟然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

沈宜秋安慰自己,自己不过是对那厮习以为常,用惯了的杯子不见了还会惦念呢,何况是个活蹦乱跳、会说会笑的人,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她不过是不能免俗罢了。

思及此,她便释然了。如此过得三日,一时的不适应果然缓解了,但心里仍旧隐隐有些不舒服,仿佛挂着些什么。

沈宜秋便千方百计给自己找事做。

她先是将那日在河市搜罗来的各色新奇玩意儿分作几份,一部分寄到洛阳给舅父一家,另一部分则寄到东宫给两位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