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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289)

宋六娘道:“那有何难。”

沈宜秋又道:“你们也有许久不曾见到家人了,趁此机会召他们进宫见一面,如何?”

宋六娘小心翼翼道:“阿姊,我可以见一见我姨娘么?”

沈宜秋一口答应:“自然。”

又对王十娘道:“十娘也是。”

王十娘眼中却闪过一丝犹疑,随即道:“多谢阿姊体恤。”

送走两位良娣,沈宜秋躺到床上,叫宫人灭了灯烛,只留了墙角几盏铜鹤灯。

她躺在床上,阖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却始终睡不实,不到一个时辰便醒了四五次。

到后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坐起来饮了杯茶,便干躺着,脑海里思绪纷杂,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搅在一起。

此刻她甚至有些盼望那道赐婚旨意快些下来,如此一来,周遭的一切又可变得井然有序,她也可以将心里的乱麻斩干净。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传来竹帘掀动的“刷刷”声。

沈宜秋赶紧转向里侧,抱住衾被。

夏被很薄,只比衣裳略厚,不能将她安全地裹起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觉脖子到脊背僵住了不能动弹。

尉迟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隔着纱帐轻声道:“小丸,睡着了么?”

沈宜秋闻到淡淡的酒气,她凝神屏息,佯装已经睡着。

尉迟越自言自语似地低声道:“我去沐浴。”

说罢便转身去了后殿,不一会儿,他从后殿中走出来,身上酒气淡了许多,替之以兰麝的气息。

他撩开纱帐,挨着沈宜秋躺下,低声道:“金小丸,玉小丸……”

然后忽然猝不及防地从背后紧紧搂住她:“小肉丸,我知道你在装睡。”

沈宜秋平日总会捧场地瞪他两眼,今天却没什么力气搭理他。

尉迟越讨了个没趣,也不气馁,将她圈在怀里,薄唇在她耳朵后面若即若离地磨了磨,声音有些含糊,带着些醉意:“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么?”

沈宜秋轻哼了一声。

尉迟越捞起她的手攒在手心:“你没有话要问我么?”

沈宜秋转过身面朝他:“今日的洗尘宴可还顺利?没人为难殿下吧?”

尉迟越借着帐外的烛光,见她神色如常,脸上并无半点哭过的痕迹,松了一口气,同时一颗心却往下沉了沉。

“没什么事,我将立碑、给复和献俘的事提了提,”他答道,“明日朝会,再议一议给复和追封谢刺史的事。”

沈宜秋点点头,接着道:“阿史那弥真那边不会生变吧?”

尉迟越道:“放心。”

沈宜秋“嗯”了一声:“殿下也乏了,赶紧歇息吧。”便即闭上了眼睛。

尉迟越作好了她兴师问罪的准备,未料她只字未提,也不曾露出半点不豫之色,不觉有些茫然:“没有别的要问我?”

沈宜秋闭着眼睛道:“妾没什么要问。”

尉迟越方才在宴会上多饮了几杯酒,此时有些头昏脑胀,见她神色冷淡,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委屈:“你今日去飞霜殿,母妃没说什么?”

沈宜秋这下子睁开了眼睛,翦水双瞳仿若冷冰冰的琉璃:“殿下是说圣人下旨赐婚之事么?妾贺喜殿下。”

尉迟越凑近了道:“你生气了?”

沈宜秋若无其事道;“这是殿下的喜事,妾也替殿下高兴。”

尉迟越仔细觑着她的脸色,又侧耳倾听,试图从她语调里分辨出一丝醋意,但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他将她搂紧了些,邀功似地道:“我拒绝了,我不会纳何家表妹。”

沈宜秋淡淡道:“殿下定夺便是。”

她仍旧是事不关己的口吻,他便是将她的声音分成一缕缕比头发还细的丝,也找不出一丝欣喜来。

他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何婉蕙说的那些话他并不尽信,他能感觉到,沈宜秋对他并非无情。他与她有种特别的默契,许多话不必明言对方便会知晓,有时甚至会让他生出心有灵犀的错觉。

可他们之间始终有一堵看不见的墙,一堵寒冰铸成的墙。

他以为经过灵州的生死劫难,这堵墙便不复存在,可谁知它非但还在,甚至越发坚固,简直成了铜墙铁壁,让他无法触及她的心。

他竭尽所能待她好,可她仍旧躲在墙后,便是他将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给她看,她也不愿意向前迈一步。

他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道:“你不高兴么?”

沈宜秋道:“纳与不纳,殿下定有自有自己的考量,无论殿下如何定夺,妾都会做好自己的本分,高不高兴无关紧要。”

尉迟越脑袋发沉,心头却窜起一股无名火,用了点力道将她肩头扳过来:“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