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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38)

如此想着,他轻轻一挥袖子,将三枚铜钱撒落案上。

讼卦,背道而驰之象,无端起讼,两败俱伤。

尉迟越眉头一拧:“没算对。”说着将铜钱一抄。

净虚真人从没见过这么和老天耍赖的,不禁看得呆了去,心道阿弥陀佛,不愧是真龙血脉,也不怕遭雷劈。

正思忖着,只见太子又已出手。

老道伸长脖子一看,瞬间又缩了回来。

否卦,闭塞不通之象,主上下不和。

尉迟越脸色沉得快滴下水了。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皱起眉头,微露愠色:“三郎,你方才说那女子是沈三郎之女,卦象屡屡卜出不祥,想是那女子福泽太薄。其父母双亡,许是天煞孤星,此等不祥之人断不能为妃。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违拗。”

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疾言厉色:“你娶妃不是一门一家之事,事关国祚,不可儿戏!”

尉迟越感觉心被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将那三枚铜钱一枚一枚地在案上摆好。

泰卦,象阴阳交感,地天通泰,大吉大利。

尉迟越向皇帝行个礼,沉声道:“事在人为。”

他爱娶谁便娶谁,岂能受制于三枚铜钱?

皇帝沉下脸,鼻孔翕张,满脸愠色,蜡黄脸孔便如变形的蜡塑一般扭曲。

他往案上重重一拍,将三枚铜钱震得跳了跳:“你这是逆天而行!”

殿内的宫人和内侍尽皆跪倒,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净虚道人身为方外之人不必跪拜,便悄悄向着墙角退了两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尉迟越道:“儿臣惶恐。”可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惶恐。

皇帝气急败坏,将案旁立着的秦王子驾鹤博山香炉一脚踹翻,冷声道:”怎么,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炉碳香灰洒了一地,炉盖上的秦王子拦腰断成了两截。

尉迟越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眼皮也没掀一掀:”儿臣不敢。恳请圣人赐谕。“

既已下定决心,遇上点阻碍就退缩,实在不是他的作为。

皇帝勃然大怒,心说我可不止你这一个儿子!

他心里想着,险些将这话脱口而出,幸而头脑中还留有半分清明,让他将这话咽了回去。

太子监国数年,在朝中根深蒂固,最近办的几桩事更是沉稳老练,手腕高超,俨然有先帝当年风采。

最重要的是,北门禁军的兵符在张氏手里捏着,皇后待自己有几分情意,他心知肚明。

若是真的下诏废太子,说不定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帝心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末了化作一声暗暗的叹息。

他垂拱多年,这太子岂是说废就能废的?

皇帝方才发作一通,邪火去了大半,此时只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尉迟越膝行两步,起身搀扶皇帝坐下:”阿耶保重。“

这声“阿耶”将皇帝剩下的那点余火也浇熄了。

他仍旧绷着脸:“你就算违拗朕也要娶那沈氏女?”

他倒也不是咬定了沈氏女不祥,只不过见不得儿子忤逆自己。

尉迟越对皇帝秉性了如指掌,心知他不过是借机逞一逞为人父的威风,此时见他神色语气趋于和缓,便向净虚真人乜了一眼。

净虚真人先前见他们天家父子失和,恨不能把自己缩成蝼蚁大小从门缝里溜出去,此时见皇帝缓颊,心知他心里已经松动,只欠一个台阶下。

这便是他的用武之地了。

老道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甩了一下拂尘,向皇帝行了一礼:“启禀圣人,小道有一言斗胆启奏。”

皇帝对净虚真人一向敬重,虽然刚才见他有些失态,也只当是太子咄咄逼人所致,便颔首道:“阿师尽管直言。”

净虚真人抖了一下拂尘道:“方才小道不慎听见圣人所言,那沈氏女公子父母已亡故?”

皇帝点点头。

净虚真人高深莫测地掐了掐手指,掀动嘴唇,念念有词,忽然双眼一亮,喜道:“殿下凤子龙孙,命格贵不可言,一般命格不堪为其敌体,倒是像沈氏女公子这般的,寻常人家福薄,娶回去兴许有损无益,与殿下却是天作之合。”

皇帝将信将疑,乜了跪在地上的儿子一眼,又看向净虚真人:“此言不虚?”

净虚真人道:“天道玄远,小道修行浅薄,不敢妄言窥破天机。不过若有半句虚言,便让天降雷火,令小道粉骨碎身。”

皇帝抚了抚须,沉吟道:“真人言重。”

净虚真人又道:“小道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虽儒家之言,小道亦深以为然,周幽失道,天欲亡之,故有壓弧箕箙之祸,若说周亡于褒姒,却是本末倒置了。圣人仁德爱民,太子至纯至孝,我大燕必定福祚绵长,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