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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67)

不过尉迟越向来不以为然,自己庸懦无能没有主见,才会格外敏感,成天担心后宫女子干政。

他是由巾帼不让须眉的张皇后手把手教出来的,上辈子他对张后心存提防,说到底忌惮的还是张家手中的北门禁军。

对嫡母本人,他既敬且佩,张皇后出身将门,于军国事上多有见解。便是监国多年,边事防务上他还是习惯与嫡母商讨,有时得她点拨一二,真有醍醐灌顶之感。

上辈子死时,他也是深憾嫡母已不在世,若有她掌舵,定然可保社稷平安、万民无虞。

沈氏的才干打理后宫算得游刃有余,可前朝之事却不能放心托付于她。

太子殿下宵衣旰食,忙得焦头烂额,太子妃也是废寝忘食,忙得不亦乐乎。

前日搜罗来的传奇集子都叫她看了个遍。

好在又到一年进士明经科举之时,每日有许多新的行卷被达官贵人的门房、奴婢卖到书肆。

隔几日她便遣个识文墨的黄门前去搜罗一番,每次都能有所斩获。

不过她也不是镇日不务正业,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尉迟越的家底,田产不少,仓廪却空了一大半,她不用看帐簿,便知太子又拿私产去补贴国用了。

饶是她与尉迟越两看相厌,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难得的贤明君主。

这一日,她囤积的书卷又将告罄,正要叫黄门再去一趟市坊,便有两名长寿院的内侍,各抱了一大摞书卷来。

得知是尉迟越的吩咐,她不由诧异,举贤任能事关国祚,后宫干政不是最犯忌讳的事么?难不成因为沈家不行,所以没了这重顾虑?

她不明白尉迟越此举何意,但既然太子有令,那她也只好奉命行事,横竖还省下一笔买卷子的钱。

待那两个传话的内侍一走,她便饶有兴味地看起来。

连看了几个卷子,水平参差不齐,她一边看,一边将卷子分作上、中、下三摞,以青笔勾出佳句,略作点评,一晌午便判了五六卷。

用过午膳,她小憩了一会儿,起来用了点茶汤和菓子,回到案前,又抽出一卷,刚一展开,差点没叫菓子噎了个半死。

卷头上赫然写着“河阳宁彦昭”,正是宁十一郎的郡望和名讳。

沈宜秋连忙喝了一口枣茶,把梗在喉咙口的面食压下去。

她捧着茶杯,指尖敲敲杯壁,莫非尉迟越是在试探她?

可根据她对尉迟越的了解,他不像是这么无聊又小肚鸡肠的人啊。

沈宜秋蹙着眉冥思苦想一番,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尉迟越此时才十八岁,勉强算个少年人,心性与前世那秉政多年的深沉帝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血气方刚的年纪,知道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曾经与人议过亲,心有芥蒂倒也情有可原。

不过此事倒是叫人为难。

她低下头,看着秀雅而不失遒劲的字迹,不禁犯难起来。

宁十一上辈子便是进士科榜首,文采自不必言,起首便是一篇大赋,真是字字珠玑、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她都忍不住想用青笔将全篇都勾出来。后面的几首律诗、绝句、乐府,也都是可圈可点。

要她违心地判个中下,实是做不出来,但判了上等,不知太子会如何。

她倒不介意得罪尉迟越,但万一因此连累宁十一仕途坎坷,却是她的罪过。

她虽觉尉迟越公私分明,但此事关乎尊严,便有些拿不准了。

沈宜秋盘算了片刻,决定来个拖字诀,先按兵不动拖上几日,待摸清楚太子的意图再作计较。

当天傍晚,尉迟越从大堆的奏疏中抬起头,忽然想起自己连日来忙于朝政,已有四五日不曾去陪太子妃用晚膳,不禁心生惭愧,打定了主意这一世要对她好一些,可一忙起来仍旧顾首不顾尾。

想到此处,他放下手头的奏书,对内侍道:“去承恩殿。”

沈宜秋料想尉迟越用行卷试探她,不出两日定然要来看她反应,便将判好的卷子放在案头,其余的叫宫人收起来,却把账簿摊得到处都是,以备尉迟越突然驾到。

果然,当日黄昏他便急不可耐地来了。

沈宜秋定了定神,将太子迎入殿内,一边命人传膳,一边叫宫人奉茶。

她一边若无其事地喝茶,一边从杯沿上悄悄打量太子的神色,只见他一脸疲惫,眼下有淡淡青影,可见这几日政务繁重。

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前来,看来对此事颇为在意。

太子饮了两口茶,环顾四周,只见四处都是摊开的账簿,心中不禁一暖,顿觉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在他为了朝政夜以继日的时候,太子妃也在孜孜不倦,常言道夫妇同心,其利断金,真是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