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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80)

尉迟越道:“孤既答应陪你省亲三日,没有此时回宫的道理。”他记得上辈子沈宜秋与舅家很亲近,时不时召舅母和表姊入宫,直到他舅父外任,他们举家迁往江南,她还着实失落了一阵。

她在沈家受了委屈,说不定见一见舅家人,可以得到一点安慰。

如此一来,旁人也知道,得罪他的是沈家,与太子妃无涉。

沈宜秋明白这是尉迟越替自己做脸,心中暗暗叹息,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怜悯居多。

大约是二伯母说的话叫他听了去,激起了他的义愤——尉迟越这人最是护短,一旦他将你划入自己人的范畴,诸事便会宽容许多。

她也的确思念阿舅一家人,行个礼道:“妾拜谢殿下恩典,只是舅父家院落狭小,恐怕无法容纳这些车马从人。”

尉迟越略感意外,他自小长在皇宫,便是偶尔出宫,驾幸的也都是高门华族的府邸庄园,无一不是崇门丰室、洞户连房。沈宜秋的舅父邵安时任从六品户部度支员外郎,他料想着家中也不会太贫寒,倒是不曾料到他家园宅如此狭小,连上百人、几十匹马都容纳不下。

他颔首道:“倒是孤思虑不周。”

又对来遇喜道:“分出一半人马,先回东宫,余下的随孤去嘉会坊。”

沈宜秋无可奈何,要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自行领悟“狭小”的真意,怕是不能够。

她只得如实道:“启禀殿下,妾舅父家只有两进小院,四五间房舍,恐怕只能容纳十数人。”

尉迟越始料未及,清了清嗓子对来遇喜道:“让卤簿回东宫,留四个侍卫,两个黄门,两个宫人伺候便是。”

又对沈宜秋道:“太子妃便与孤共乘一车吧。”太子和太子妃的座驾都不小,想来那邵家也没有多少地方停放车马。

来遇喜领了命,便即去安排各种事宜,太子殿下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要改道去城南,他们下面人却多出许多事来,要告知金吾卫净路,又要派人快马加鞭去邵家报信,安排接驾事宜。

他们巳牌时分从沈府出来,到得邵家时已近午时。

邵家夫妇连同一双儿女已在门外跪迎。沈宜秋的舅父邵安在户部上班,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回来,马还是向上峰借的——他家只有一头骡子一头驴。

金辂车停在邵家宅门外,太子妃夫妇不得不下车步行。

尉迟越先时还担心院子里停不下自己的金辂车,却是多虑了,因为他的车压根进不了院子,除非把门连同半堵墙都拆了。

他只得吩咐舆人将辂车驾回东宫,明日晌午再来接。

邵安向太子夫妇行礼,满脸歉意:“不知殿下与娘娘驾幸,有失远迎,寒舍偏狭简陋,还请殿下与娘娘恕罪。”

尉迟越扫了眼连瓦都没覆的素土矮墙,窄小的窄门,素平无瓦的影壁,低矮的房舍,实在也说不出“过谦”两字。

虽然已从太子妃口中得知邵家的屋宅如何狭小,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狭小”两字绝非虚言和谦辞。

他只好道:“是我们临时起意,多有叨扰。”

又看了一眼邵夫人岳氏及其一双儿女,目光落在沈宜秋的表兄邵泽身上。

他目光一闪,握住太子妃的手道:“诸位请起,宜秋的家人也是孤的家人,不必多礼。”

邵家人哪里敢把太子的客套当真,连道不敢当,不过太子能说这话,也是对太子妃的看重之意,邵安和岳氏都松了一口气,忙将太子妃夫妇迎入屏门内。

尉迟越又看了邵泽一眼,心道,此人果然生得相貌堂堂,魁伟非常,只是比他还高出两寸来许,实在长大得过分,便显得粗蠢。

最可恨的是此人全不知避嫌,目光老在沈宜秋脸上打转,里面是不加掩饰的关切和担心。

尉迟越对邵家人也没什么好感,沈宜秋当初和宁彦昭议亲,便是邵家牵的线。若不是沈宜秋再无别的亲人,他也不乐意上这儿来。

路过马厩,尉迟越不经意瞟了一眼,里面有一头骡子和一匹马,马倒是上好的大宛马,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他随口赞道:“好马。”

邵安微露赧色:“此马是仆向郭侍郎借的。”

岳氏赶紧在后面扯他衣摆,邵安为人落拓不羁,颇有几分名士做派,想什么便说什么,也不以贫寒为耻。

他们家也实在算不得多穷,至少这园宅还是自己的,许多与他差不多品级的朝官在长安买不起宅子,还得赁宅而居呢。

此时经夫人一提醒,这才察觉自己大约是给外甥女丢脸了,赶紧亡羊补牢:“殿下莫要见怪,左近便有骡马行,赁马租车都十分便捷,故此不曾蓄马。”

尉迟越忍不住扬起嘴角,上辈子他只知沈宜秋的舅父是进士科出身,画得一手好丹青,为官很踏实,却不知他是这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