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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19)

就在这种异常沉闷而诡异的气氛中,车子一路行驶着,驶进了宜昌的地界。

“四点四十。”

车子在工厂大门口停下来,许穹看下手腕上的名表,又看了看窗外仍旧黑漆漆的天色,有点烦恼。

这个时间太早了。很多人都还在睡梦中,路面上又黑又静,简直听不到一点人声。而小林他们下货的地点偏僻得甚至都算不上城市的最外围,别说计程车,连通向城区的客车都还没开始发车,这叫他怎么进城?总不能徒步走进去吧。

肖云打着呵欠,爬到后座上收拾了准备睡觉。工厂大概是八点开门,这三个小时他们可以放松地休息一下,补下瞌睡养精蓄锐,要知道跟国营企业打交道就是手续特别繁杂,下货结款要跑好几个科,这儿签字那儿签字的,不养好精神不行。

小林也在伸懒腰。

虽说美色当前,但说实话,这么长路途的车子开下来,精神真的有点支持不住,在这种状态下如果还有余力对着帅哥想入非非,那他也算是超人了。

不过,看着许穹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觉得就这样一点不管的话好象也有点说不过去。

“许老板,不如就在车上睡会儿吧。等天亮了,有车了再进城。”

许穹想想,好象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他的座驾坏在路边了呢!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个头,算是同意了。

小小的驾驶室里挤了三个大男人,那睡姿就别指望有多优雅。

小林是老驾驶员了,餐风露宿什么苦没吃过,哪怕只有一小块地儿,瞌睡来了也照睡不误。肖云虽是新入行,但这一段时间的磨练也把他锻炼得随便一倒就能呼呼大睡。他两个睡得匀净,甚至还打起了微微的呼噜,难为养尊处优的许大老板,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刚闭眼又睁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全身上下就好象有只小虫在爬一样,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他有点无所适从地看看那两人,只见小林平躺在后座,头歪在一边,肖云呢,半坐半躺地倒着,两只脚板高高跷在方向盘上。许穹几乎有点纳闷,这种姿势怎么也能睡得一脸惬意?他就不怕落枕吗。

盯了一会儿许老板终于决定要向这两人学习做到随遇而安。不就是等天亮吗?他挺得住!于是身子稍微向下滑一点儿,把头靠在了椅背上也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似乎是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本以为一觉醒来怎么着天也该朦朦亮了,可是睁眼一看,天色还是黑的,一看时间,竟才五点二十。

叹了口气,原想再睡一会儿的,但实在是别扭。他嫌这驾驶室里地方太窄,椅垫太硬,工厂门口那盏昏黄的灯也很刺眼。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坐正了身子,许老板郁闷得很。他怀念自己那辆奔驰,散发着真皮芳香的坐椅,软绵绵的椅垫……

唉,实在是睡不着,也顾不着会惊动那两个人,索性打开车门就跳下车。早上的空气真是好啊,特别是这种靠近江边水气丰沛的地方,空气特别的清凉湿润……刚吐了口气做了一下扩胸运动,就听到车后有远去的啪嗒啪嗒撒脚丫子的跑步声,许老板听了,自言自语地道:“啊呀,这儿的人真勤快呢,这么早就有人锻炼了。”

事实证明,这句话充分暴露了许老板不识人间疾苦的一面。只听他话音刚落,车里那两个刚才仿佛还睡得挺熟的人就象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同时跳起,旋风般卷下车就追。这突如其来的骤变倒把许穹吓了一跳,赶快跟着绕到车尾一看,只见那两人已经狂奔追进了一条乡野小路。

话说这工厂原就是建在郊外的,附近农民依附着这厂子,慢慢地也把这一块带动发展成了小集镇,镇中心虽然也很有一些贴了瓷砖的小洋楼,但镇外仍然还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如今在这乡间的小路上,肖、林二人正紧追着一人不放,边追边吼喝令他站住。在这黎明时分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的狗都狂吠起来,一时间人在吼狗在叫,一反刚才的静寂无声。

这会儿许穹才算是闹明白了,敢情那跑步的不是晨练者,是偷汽油的呀。他真有点佩服这两人反应如此之快了。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肖云飞起一脚踹在那贼背心,那人摔了个大马趴不说,手上拎着的汽油桶更骨碌碌滚下田埂,桶里的汽油泼了一路,小林心痛得很,现在汽油涨价了啊!赶快跳下去把那桶拎起来。

其实这贼吧,就是附近的居民。其老婆居高放哨,见势不对,生怕老公吃了亏,赶紧开门放狗。小林刚把桶提起来就看到前面一条油光闪亮的大黑狗飞奔而来,雪白的牙齿在朦朦晨光中极尽狰狞,气势汹汹冲向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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