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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跑道(46)

作者: 橙小月 阅读记录

这是他现在生活里不多的讲英文的时刻。他有时觉得那些单词的发音虽说仍深居他身体的本能之中,但又隐隐地陌生起来。

她声音有点遗憾,“那好吧。”

“我的外甥来江海了,他要参加全国比赛,”怕她多想,他补充,“这个假期对他来说很关键,我要帮他做百米跑的训练。”

她的声音忽地抑制不住地有了激动的神采:“你又要去做教练了?”

“也不算是。不是学校聘请的那种,”他解释,“只是我外甥一个人的教练。”

她说:“总之这很好。”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考芙琳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轻声重复:“等这一天?”

“你是属于跑道的,”她说,“等你回到跑道上,就意味着距离你回到我们身边不远了。我们的生活也会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六月中旬已经过了各个省的青少年田径队招纳新人的时间。

全国青少年田径锦标赛有着严格的参赛标准。运动员最重要的来源就是各个省的青少年田径队。这一条路被堵住已成定局,他们只能从别的路径下手。

此外,为了拓展运动员的来源,鼓励正规军之外的新人参赛,还有一些运动员是通过其他的全国比赛刷积分获得资格的。具体而言,各个项目的参赛者中积分前三位的可以拥有锦标赛的参赛资格。这种精神在如今的奥运会、世锦赛中也有体现,比如科特迪瓦、巴布亚新几内亚等许多游泳项目并不发达的小国也有了向比赛输送游泳运动员的机会。他们很可能第一轮就被淘汰了,但这不妨碍机会存在本身的意义。

徐捷铺开一张白纸,用马克笔列了一个类似于树状图的东西。树干是锦标赛,树枝先分开两条,一条叫“分站赛刷积分”,一条叫“进入省队”。他在“刷积分”的枝条上打了个勾。

然后他在电脑上搜索今年的积分现有排名和剩余站次的比赛。他们已经耽误了半年,还剩下半年的时间可以利用。共有七站比赛可以打。徐捷计算了一下,还好省队运动员通常都对这类奖金不高又没什么含金量的比赛没什么兴趣,目前的积分榜上并没有实力特别强劲的包揽者。如果祁天其中五站都拿到冠军,即使另外两站不比也可以稳操胜券。但为了稳妥起见,最好还是每站都比一比看。

徐捷将七站比赛的时间和地点都写了下来。于是“刷积分”后又抽出了七根枝杈:7.9,北城;8.3,南城;8.17,津城;8.30,农城;9.27,万城;10.4,京城;10.28,龙城。

徐捷问祁天:“你几号期末考试?”

祁天翻了下记作业的小本,“得考三天呢,从七月五号到七号。”

“这么久?”

“高一嘛,没分科,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都要考,”祁天提议,“如果时间赶的话,要不休学一下?”

这个试探性的主意被徐捷直接否决了。“不行,又不和比赛冲突,期末如果不去是要留级的。”

祁天无奈,到最后还是逃不开期末复习。

他看着这七个各不相同的地点说:“挺好的,就当是出差旅游的。如果能再密集一点就好了,早点比完早点了事。”

徐捷觉得他只有在祁天这么小的人嘴里才能听到“出差挺好的”、“去那么多地方多好玩”这一类的话。他摇头说:“一个周飞两个地方估计就够你受的了。这七站要真安排在一个月内给你比完,包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出门旅游。”

他看过祁天跑步,给祁天制定了一份很详尽的训练计划,和秦政商量了一下,每天早晚都来一中的操场盯着祁天训练。慢跑,拉韧带,深蹲,并手卧推、背推、强度跑,一个个训练项目让祁天仿佛重回了在省队的时候。

祁天的髋关节力量是弱势,所以训练中添加了大量与栏架相关的内容,如前后绕、左右绕、后面绕等。

训练艰苦,祁天偶尔也会想趁徐捷不注意的时候偷懒。徐捷并非每时每刻盯着他的那种教练,这其实是可行的,他完全可以在下压高抬腿跑练习的时候做的不那么充分,或者负重卷腹时将幅度控制的再小一些。但只要一个动作没做到位,祁天自己就先觉出种负罪感,再多做五个动作都弥补不回来的那种。偷懒一点都没法带来快乐,祁天就依旧按部就班地按着要求完成每个项目。

有了科学系统的训练,祁天的成绩有所恢复。

七月初,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训练,他的成绩停留在手记11秒02。

或许是因为徐捷跟杜老师打过招呼了,她对祁天每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怎么说,在上课学习之外做点体育运动总比到处惹事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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