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笙(12)

那时我在日本参加一次小提琴比赛，突然有人说有电话找我，我以为是我淘气的妹妹向我索要生日礼物，却没有想到是这种噩耗。

我听到消息后，晕厥了过去，醒来后便再也看不见色彩。

之后几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后来我和父亲爆发过一次激烈的争吵，我质问他为什么只断了腿，为什么不是他去死，而是妹妹。

我很不孝吧，但小鱼儿也不会同情他的吧。

之后，我便无法再呆着家里了。替我父亲处理这件事的律师是我父亲的好友，与我关系也颇好，我叫他声叔。

和父亲吵完后，起先我住酒店，他来劝我，说着便又提到了车祸的事，期间他不经意的提到了你，他说:“最可怜的便是这小姑娘了，比小睿还小一岁。”

那时，我突然萌生了想去看看你们的念头，想要和你，和你母亲当面道个歉。

那天，我去你们小区的楼下，我在楼下踌躇，我不知道怎么上去，其实我很明白，你们也许更不开心见到我。正当我打算回去，放弃与你们道歉这个想法时，我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哭着从楼下跑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没有认出这是你。只是看见一个小女孩突然哭着跑出来，有点不放心，便跟着去看了看了。

但原来那真的是你，你在哭，哭的那么伤心。小睿从来都是很明媚的女孩，从来我也没有见到她哭成过那样。

我听到你边哭边呼喊着爸爸。那一刻，我知道，道歉什么的对于失去至亲的人是没有丝毫的用处的。

你哭了许久，呼喊爸爸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我知道不可以再让你继续哭下去了，我就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出去打断你的哭喊。

但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害怕我，你从蜷缩的腿上抬起头，红红的眼睛，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后来我绞尽脑汁跟你胡编乱造，你终于没有那么伤心了，也打算乖乖的回家了。

看着你远去的背影，那一刻，我在想，我一定一定要让这个小姑娘再笑出来，笑的和小睿一样的灿烂。

后来，我拜托律师叔叔，求他买下了你家楼上的套房。住到了你身边。

我知道我其实是移情了。可能一开始真的把你当做小睿，当做妹妹。

只是后来，相处的久了。发现我的小丫头和小睿一点也不一样。

我的小丫头倔强，长情，有点小小的懒惰也有点小小的自恋。

我的小丫头从来没有忘记怎么去笑，可是明明笑的明媚，眼睛里却有细碎的伤痕。

我心疼，小鱼儿，你不该，你明明还那样小，却有着这样的笑容。

只是幸好，后来宝宝的出生，你又变的像个孩子了，幸好，你的笑是真的开始明媚了。

我是不是写的太煽情了，那么我又要生硬的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了。

小鱼儿，原本我是打算一直在你身边住下去，想要一直看着你活泼开朗的笑颜。但是那天晚上，我去替你买防晒霜时遇见了父亲的秘书。

那天晚上，他跟我聊了许多。他告诉我父亲病了，肝癌，手术前两天才动过，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他求我回去，让我起码保住公司，那是我父亲奋斗了半辈子的心血。

那天晚上，替你卖完防晒霜后我便坐车去医院看了父亲。

他躺着病床上，四十多岁的人硬生生像着五六十岁的。他衰老了许多。

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我以为我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但看着他这样我心里还抽痛了一下。

眼泪不受控制的突然冒了出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我不伤心啊，母亲，妹妹离去我时，我的伤心早已经用尽了，那里还有什么伤心，可是眼泪还是难么不受控制，你说，是不是我泪腺太发达了，哈哈。

我知道自己不该同情他，可是他是我最后的血亲，其实他对我和妹妹除了那场血灾，从小也再无任何亏欠。反而其实是我亏欠了他太多。

对你，我也亏欠了许多，但你，我的余生都会是你的。

但是请原谅我在我的余生中抽离那么一段时间。最多三年，无论父亲醒不醒来，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而在此期间，我也会努力去学习，去完成我妹妹的愿望。

所以，小鱼儿，你等等我好不好。

算了，你不等我也没有关系。

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会用的余生来让你原谅我这次短暂的离去。

你别等我，我会去找你。

信就这样结束了。叶鱼看完了信，不喜不悲的环顾了四周，安迁的房间很整洁，除了床，书桌和衣柜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