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笙(15)

“呵，你灵魂体的一半，不要忘了，在牧野灵魂体都是独立的，况且柒染已经和熏墨融为一体了。所以，你是你，他是他，不要混为一谈。而且你看看你们两个，你们长着最为相似的容貌，穿着一样的青袍，但凡有眼睛的一眼就看出你们之间的不同了好吗，他那么干净，纯粹，你呢，浑浊，肮……”

安司影那个脏字还没有吐出来，暮色就一把把司影抱在了怀里。暮色的下巴轻轻的抵在了安司影的头上，然后用极其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的说“小蝴蝶，你爱上他了吗？”是问句，但暮色没有等安司影回答什么，就自顾自的继续说“爱上他又怎么样呢？他无论如何都只是我分裂出的一半灵魂体。可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迟早都是要完婚的。”讲完这句话，两人皆无言，安司影只是默默的站着，任由暮色抱着。

半晌，还是暮色开口“时间已经不多了，熏墨丢失，王必震怒，我们只有半月了，半月之内，你必须从他体内拿回熏墨，然后我们回魔族。”

还是半晌无言，终于安司影出声：“分离出熏墨厚后，柒染会怎么样。”声音平静却缓慢。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他会消失，重归于我体内，也许他的记忆会由我继承，也许不会。但若不会，他就真的如同虚无。”暮色亦是，回答的声音平静却缓慢。突然间暮色又是勾唇一笑：“哦，也不能说虚无，起码小蝴蝶你会记得他。你这么喜欢他不是，还说他干净，纯粹。”

对暮色嘲讽的话，安司影并不搭腔，所以暮色说完后，两人又是沉默，他们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搂着。又过了好久，突然安司影推开了暮色，往他□□狠狠踢了一脚，赌气似的说道：“为什么消失的不是你。”

“臭丫头，你……”被踹到关键部位的暮色痛的受不了，直接倒在地上缩成一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看到暮色这副样子，安司影顿时觉得心情变好了很多，朝地上蜷缩的暮色哼了一声，就又展开蝶翼飞走了。

安司影走了以后，本来蜷缩在地上的暮色瞬间就放松了自己，但还是躺在地上没有起来在，他只是喃喃道：“我消失的话，你会哭的吧，一定会哭的……小蝴蝶。”

斜晖落下，天色已渐黯，暗淡的光铺满了牧野之南，也洒落在暮色身上。但正是这幅光景，让暮色有种说不出的美，那种颓然的美，仿佛频临死亡般。

四

二十年前，地狱的王者——镜坠王，从地狱离开去天界参加天界皇子弈罗的婚礼，临走前嘱咐我和暮色守护好熏墨笛。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地狱的时间和天界是一样的）想到镜坠王要去天界二十天，我就顿时起了去人间游玩一番的冲动。

人间当真是个好地方，去了，无论仙还是妖，甚至与我们魔，对哪里也是流连忘返。

第一次听到青梅竹马这个词，便是在人间，那时我和暮色在街头吃着糖葫芦，一对夫妻走过，妻子看着路上嬉闹的孩子，便同他丈夫说：“这些孩子真像我们幼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丈夫接口道：“只是不知是否同我们这般喜结连理，举案齐眉。”

我想同他们说不会，这几个孩子即将死于战乱，连成人的机会也无。但想想我何必说那么多，就算我是魔，天机也是不能随意泄露的，况且，战乱，死亡，人这种弱小的生物想来是抵触极了这些东西的。

正当我想的有些深沉时，暮色突然捅了捅我说道：“刚刚那对夫妻所讲的青梅竹马，我们也是吧。”

我和暮色的关系大抵就是世人所说的青梅竹马。从有记忆开始我们两个就一直一直呆在一起。小时候我们一起调皮捣蛋，长大后同为魔界的守护魔兽，也因此被镜坠王赐婚。但其实，我总觉得我和暮色的关系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小时候的暮色其实与柒染很是相像，很干净的模样，小时候的暮色其实除了我以外，从来不会再去搭理其他的女孩，笑的时候也总是很腼腆的样子。但是长大后，他却总是跟一群魔女厮混，哪怕王下了命令，我成了他的未婚妻，他也没有丝毫改变的模样。总在女人堆里混，貌似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所以其实他也一直是把我当兄弟吧，可是他干嘛不拒绝王的赐婚呢。而我为什么也接受了呢，想来，大抵是因为习惯了。习惯，总是很可怕的。从小到大就一直呆在一起，理所当然的以为说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但好像又不是这样的，跟他在一起时总是有很奇特的感觉。

我们从未对对方许诺过什么，喜欢从未说出口，更谬论爱。但我们始终暧昧着，就如我从来不会反感他的拥抱；我们也始终默契着，就如这一次我想偷偷出去玩，只需一眼，我们就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