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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别来无恙(95)

作者: Springs 阅读记录

我这个人最喜欢望文生义,之前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不知道挨过多少戒尺也改不掉,记得读《行行重行行》的时候,以为“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就是劝人多吃饭。

可后来才知道是分手的意思。

可是第一印象难以抹去,不论怎么样修改,首先忆起的还是初次的理解。就像我第一次遇见某个人,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父亲热情的跟上来寒暄的人拱手问候,接受着他们的赞美和祝愿,作为一方乔望的当家人真是风光极了。而母亲,也是个极好的伪装者,笑的温柔而美丽,极力配合着父亲的工作。好像昨天的争吵和矛盾未曾发生过一样。

唯独我,尴尬到极点,只好一个人低着头掰着手指消磨时光。

第46章

二月份的时候刺史还是带着他的儿子以及媒人,通共六人来我家提亲了,本着双数吉利的规矩。但是中途却有一人拉肚子了。

他们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在。

关于提亲,我们安江有个规矩。女孩儿都是不露面的,悄悄的站在一面由特殊绢帛制成的屏风后面观望着。这个屏风是单向的,女孩们站在后面可以将来人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而对面的人却对屏风后面的女孩们浑然不知。这是一项特殊的福利,女孩子们可以提前看看自己未来的丈夫。等到父母问及女儿的意见时,若是女孩们自己也中意对方,就只需回一句,全凭父母做主即可。若是不中意的便凭一句委婉的“女儿还小,还想多尽孝道。”也可以打发了男方去。这样两家人谁也不伤体面。

之前,有几个来提亲的,我都是说后面的那句话。虽说都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可父亲也没逼过我,全由着我自己愿意。但这次不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真的已经不小了,还是父亲为了攀刺史的高枝,父亲说,不管我愿意与否,只能说全凭父母做主。

我站在屏风后面,将那男子的眉目看的一清二楚,倒是生得个月朗风清的好模样。若真的再是个七步之才,恐怕真是全安江城女子倾慕的对象了。

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四娘,如何?”父亲问我。

我没有迟疑:“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我从来没对父亲的命令迟疑过。因为母亲总说,端了谁家的碗,就要听谁家的话。进了他们萧家的门,就是他们萧家的人。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能从她脸上看得出无可奈何,从未看到过挣扎和抗争。也许是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也许是觉得没有一线生机吧。但我以为,连想都不敢想,是懦夫的行为。我不是说我母亲是个懦夫。我理解她,因为父亲太过强大。

按照规矩,叶家的公子送了我一把梳子,我则回赠了他一方手帕。

又收了彩礼,日子定在明年的二月份。

说的真,我并没有把嫁人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是在明年,我觉得这离我还很遥远。还有无数个明天。至于这个人,我觉得,还不错的。

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过得和平时差不多,就是花了很多时间来学习女工,绣嫁妆。可我的女工差的出奇,绣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府里所有见过我的作品的妇女们无不扶额叹息。

但我绣的东西也并非一无是处的。我几乎没看过父亲笑,但看到我绣的鸳鸯时,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父亲忍俊不禁:“四娘啊,真像个男孩子。”

我恳求父亲不要让我和教我的绣娘们互相折磨了,我说:“父亲,虽说事事不能全部听天由命,但有些东西还是要量力而行,一味强求也许会适得其反。就拿这女红来说,还请父亲恕女儿无能。”

我总结出来一个规律,和父亲讲话,不掉书袋都不行,而且最好是句句引经据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父亲觉得我最近跟着先生有所进益,没有一直睡觉。父亲很受用。

父亲难得慈爱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当父亲的手柔和的拍我肩膀的时候,我紧紧的瑟缩着膀子。吓得要死。

在我的记忆中,几乎很少跟父亲发生肢体接触,一般都直接上升到肢体冲突。父亲和母亲也是,自从我三哥去世,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口角之争也直接上升到了拳脚。最严重的一次是兵戎相见。

父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自己也略显尴尬,他说:“罢了罢了,你不愿做就罢了。”

父亲感叹的很:“四娘你说的没错,有些事就是不能强求的。强人所难,结果往往不尽人意。我和你母亲就你这一个女儿,从小当宝贝养着的,难免惯出来点脾气。我知道你天生活泼好动些,到了那边,收敛是该收敛些。可也别让人给了你气受,你的脾气是父亲惯出来的,也由不得他们来打磨。虽说那刺史是朝廷命官,可咱们萧家配他们也是配得上的。要是受了委屈,父亲母亲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