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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181)

这位大佬向来是个敢说敢做的真把式,迫于其淫威,温舒唯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待着不动了。

车里一阵安静。

数秒后,她想起什么,脸色凝重几分,两手把围巾扒拉开一道缝隙露出嘴巴,问:“你刚才说,这次爆炸的伤者是你战友?”

“嗯。”沈寂点了下头,脸色沉而冷,“是我带出来的兵,已经退役两年了。”

“他也是云城人?”温舒唯问。

“不是。”沈寂说着顿了下,续道,“外地的。早些时候帮兄弟出头,让人把腿给打折了,前几个月刚到云城这边的医院来做康复。”

闻听此言,温舒唯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惊道:“你战友不是特种兵么?就凭你战友的身手,居然还有人能伤得了他?”

沈寂侧头看了她一眼,“当过兵的同志,会对老百姓动手?”

温舒唯怔住,一时没有答话,皱着眉,陷入沉思。

沈寂收回视线,不再出声。

车里再次安静。

随后的一路便不再有人说话。

数分钟后,黑色越野开进了云城市一家公立医院的大门。门卫大爷过来打了个手势,指挥着沈寂把车停到挂号大厅外的空车位上。

熄了火,两人前后下车。

出来得急,温舒唯包都没背,手上就抓了一个手机。她脑袋上朝着围巾,行色匆匆,跟在沈寂身旁箭步往挂号大厅走,刚要踏进大厅门口,沈寂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温舒唯侧目看了他一眼。

沈寂接起电话,沉着脸道:“到挂号大厅了。”说完便挂断。

数秒后,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从住院部那头走过来,径直朝两人而去。温舒唯听见脚步声后抬头一看,是丁琦。

“你可算来了。”丁琦的表情瞧着不太好看,余光看见沈寂身旁的温舒唯,微愣了下,点头打招呼,“嫂子也来了啊。”

“现在特殊时期,留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沈寂说,“周超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丁琦说,“这会儿人已经醒了,正在挂水,跟我来。”

三人遂一道沿着走廊往住院部病房去。

走到半道上,丁琦又感叹似的道,“说来,周超这小子真不愧是你们蛟龙退下来的人,机警得很。当时他正在诊所输液,爆炸发生之前半分钟,他察觉到不对劲儿,立马就拔了针往外头冲,撞了玻璃从诊所里跳了出去,只是后背被严重烧伤,否则那么多的炸弹,只怕命都没了。”

沈寂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步子顿都不顿,没有出声。

对比起其它疾病,烧伤科的病患所承受的痛楚显然要大许多,一走进烧伤科住院部,整个楼道上便都是伤员的痛苦呻吟声。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宛若正在施刑的炼狱,听着教人心头发紧。

不多时,三人在尽头处的一个病房门前站定。

哐哐。丁琦抬手敲门。

三人一道进了屋。

病房是三人间,一张病床空着,只有两张病床住了人。除周超外,另一张病床的病患是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儿,在家中玩耍时不甚赚翻了煮沸的开水壶,造成大面积烫伤。

此时,小男孩儿正撕心裂肺地哭着,男孩儿的父母围在床边心急如焚,又是心疼又是自责,难受得跟孩子一起掉眼泪。

孩子的哭声,和满楼道伤患的呻吟声,令温舒唯整颗心都揪起来。跟在沈寂和丁琦身后继续往前走,终于,在病房最里侧的病床上看见一个男青年。

青年身形十分高大,有一米八几,由于烧伤大面积集中在背部,因此他是正面朝下趴在病床上,没穿上衣,背部抹了药,被一层薄薄的医用隔尘布盖着。从露在隔尘布外的背部肌群看,青年的身材还不错,肤色古铜,肌肉结实漂亮,两条胳膊屈起,垫在脑袋下。

和整体大环境的呻吟哭闹相比,青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非常安静,眼皮子垂着,正在闭目养神。仿佛背上的严重烧伤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想必这就是沈寂和丁琦口中的退役军人,周超。温舒唯猜测着。

沈寂在病床旁站定,沉声喊了句:“周超。”

病床上的男青年并未睡着,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他便睁开了眼睛。青年的目光很清明,并没有一般重伤患的浑浊痛苦。

周超抬起头,看见站在床侧的沈寂,明显一愣,“寂哥?”似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他竟动身想从病床上下来,这一系列动作牵扯到背上烧伤,疼得“嘶”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重的伤,好好趴着。”沈寂勾勾嘴角,笑了下,语气似故作轻松,“还以为自己好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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