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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妓不如仁(43)

莫嫣然见苏筝惊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山下,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还是赶紧爬山吧!”

苏筝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头将东西重新收拾进背包,准备背起来赶路。莫竞离在一旁平静地提议:“我来背一段吧。”

莫嫣然也意识到那个背包很重,如果苏阿姨一直背着的话很辛苦,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那能力背那背包,便提议说:“不如我和竞离一起抬着它吧,人多力量大嘛!”

苏筝看着这两个懂事的孩子,心里涌起无限感慨和安慰。不过她怎么会让尚未成年正在长身体的莫竞离背这样一个背包呢?

她笑着摇头说:“这个背包并不重的,我背着完全没问题。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懂事,那就等我累了再让你们背吧。”

等我累了再让你背,可是我不会累的,永远都不会累。

40番外之莫竞离篇

我和嫣然十岁的生日宴会,门外出了一场车祸,很多年后我依然对当时的细节印象深刻。

那个女人,她想将一对娃娃木雕塞给我和嫣然,可是我们没有要,当时我觉得这个女人就如同以往众多让我厌烦的女人一般,我想我一定将自己的排斥写到了脸上,因为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受伤。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我没有看到,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当我听到外面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时,我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众多宾客喧嚷中跑出来。

那声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呼唤是我的父亲发出的。

父亲紧颤抖地抱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苍白的手紧紧抓着那对娃娃木雕。

当时她已经浑身是血,苍白而虚弱的手,精致而古朴的木雕,鲜红而凌乱的血液,这一幕给我很大的冲击,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断浮现在我眼前。

她已经不能动了,只有嘴唇在颤抖,似乎拼命地想要表达什么,可是她说不出什么了。

父亲紧紧抱着她,流着眼泪在对她说着什么。

我想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和嫣然很快被挡住,接下来在奶奶的命令下,我们被人强行带走。

我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透过缝隙看了最后一眼,只看到父亲脸上是绝望、痛苦、悔恨,这些强烈的情绪是我从来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的。父亲是一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他很少有这么强烈的表达。

我想,这个女人一定与父亲有着很深的渊源。

后来的日子里,我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见到父亲。向奶奶问起这件事,奶奶也不过随口带过,仿佛那个女人的死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罢了。

不过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小事,因为那段时间周围的保姆和保镖很用心,他们不让我们外出,好像唯恐我们知道或者看到了什么。

而且父亲那一天哭得那么痛,他一定很伤心。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竟然能对父亲有这么大的影响?

那段时间,这件事是一个谜,笼罩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一直过了两年,我记得我们十三岁生日的宴会上,久别的父亲又出现了。他看起来更加严厉,更加冷酷,他没有任何笑容,看着我和嫣然的目光中还有些疏离。

我和父亲,本就不熟。我虽然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非常伤心的事,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学着不去关心和在意了。

那个时候,我和他之间,不过是有着一层血缘关系罢了。

父亲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可是他决定终身不娶。哪怕奶奶无数次的劝说,哪怕爷爷震怒,哪怕整个家族的人都轮番上阵,他依然决定终身不娶。最后所有的人都拗不过他,也只有随他去了。那时候大家还想着他总有一天会遇到个喜欢的人,从而改变主意。

可是任凭各色女子在他身边经过,他好像丝毫不起波澜,于是家里的人慢慢开始放弃了。

父亲在郊外有一栋别墅,他在假日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在那里,连保姆都不许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我长大十七岁的时候,家里决定送我和嫣然到国外去读书。那一次父亲忽然叫我过去,我平生第一次有幸进入了他的私人领域。

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别墅里摆满了木雕,到处都是,多到让人震惊。

我在一片木雕中见到了父亲,他正低着头一刀刀认真地雕刻。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送我们的一对娃娃木雕,那对被血染红了的木雕,现在在哪里?

那一次,父亲对我说了一些话,语重心长,我认真地聆听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如同父子般在一起说话。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父亲从木屑中站起来,擦了擦手,抱起了旁边一个木匣。

我一下子惊呆了,那个木匣是一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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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长大了,嫣然也长大了。

在别人眼里,我俊美,冷静,淡漠,还有着天才般的头脑,很多女孩子都用倾慕的目光看着我,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

嫣然也越来越漂亮,却越来越乖张。

她交往了很多男朋友,然后再一个个地甩掉。她酗酒,甚至吸毒。

当我发现这一点后,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和嫣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她在想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想管她,却无从管起,她甚至对着我大叫,你凭什么管我,你没有资格!

我只能沉默。

我以前不了解父亲的痛苦,现在却已经不了解我的双胞姐姐的痛苦。

只有有一天,我从一个狂乱的舞会将她抱回,她满身酒气,陷入了吸毒的癔症中。

我长时间压抑的怒火忽然爆发,几乎是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一下子哭了,捂着心口说你不懂我的痛苦,不懂我到底有多痛。

我的心开始沉重和无力。

嫣然在我的怀里哭得颤抖,但最后她带着眼泪哀伤地说,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永远不要知道了。

从那一天后,嫣然剪短了美丽的长发,扔掉了妖娆的裙子,她离开了富饶的国度,去一个遥远而贫穷的地方,去义务教育那些穷人的孩子。

她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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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三十岁的时候,父亲病危。

所有的人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做任何身体检查,也拒绝任何医治,他几乎是放任病情危化。

父亲,在慢性自杀。

嫣然回来了,她黑了,瘦了,沉默了,丝毫没有当年莫家大小姐的样子了。

嫣然对我很冷漠。

她和父亲单独谈了一番,当她走出病房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我和她擦肩而过,我走进了病房。

父亲被病魔折磨得无神的目光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听到我进来后示意我坐下。

他开口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雕刻吗?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淡淡地说:因为只有雕刻能让我忘记痛苦。当我雕刻的时候,我必须专注,不然那刀子就会割到我的手,于是这样我就能暂时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

我低下头,看到他垂在床沿的手上伤痕累累。

我知道,那一刀刀,都是刻刀伤的。

父亲,在雕刻的时候,不知道分心了多少次,又被刀割了多少次。

父亲叹了口气:作为你的父亲,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是我对不起你。

他欣慰地看着我说,幸好你自己本身就很好,没有父亲你依然长得很好。

我继续沉默,这是父亲最后的话了吧。

父亲却话锋一转:我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却要求你尽一些儿子的责任,帮我做一件事。

父亲要去了,他临终前要我做什么呢?

父亲却颤抖着手,从旁边掏出一个木匣。这个木匣,我曾见过。

父亲紧紧抱着那个木匣:我求你,等我死了,把我烧成灰,和她放在一起。然后你为我们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

我知道了父亲为什么要用“求”这个字了。

莫家的子孙,都要葬在莫家的祖坟里,一个都不能少。

父亲要和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葬在一起,我要去做成这件事,自然阻碍重重。

不过我没有拒绝,我郑重地点头。

我看到父亲欣慰地笑了下。

他说他累了,他说你出去吧。

他说,下辈子不要做我的儿子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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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了,我将他和那个女子的骨灰放在一起,找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埋到,立了碑。

嫣然没有去扫过一次墓,她匆匆地离开了,继续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我看着青山绿水,看着湖光山色,看着那个五字的墓碑,心里泛起隐隐的痛意。

有一种疑惑,在我心里多年;有一种隐隐的恐惧,开始慢慢蔓延。

我开始想,当年的那对娃娃木雕在哪里?

我跑到父亲的别墅,在成山的木雕里寻找那对娃娃木雕,可是没有,我找不到!

我在几乎逼疯了自己的惆怅和恐惧中慢慢恢复过来。

我知道人活着要往前看,我用很大的自制能力压抑下那种疑惑和恐惧,重新步入生活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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