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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58)

作者: 夜雨秋灯 阅读记录

一个月的功夫,她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了一场,消瘦异常,双颊凹陷,就连头发都变得不再有光泽。

男人慢条斯理的轻抚着她的头发,看到她身上深色的勒痕和腕间渗血的绷带时,手上动作停了停,很久,才垂眼问她,“我不在,他们欺负你了,是吗?”

有护士冲进来,朝门外大喊,“找到陆先生了——”随即又转头过来扶他,着急的说:“陆先生,您现在还不能下床的啊……”

男人没有动,视线仍落在那些深色的勒痕上,“你们绑她多久了?”

护士犹豫了一下,说:“一天了,不绑着方小姐,她就会钻着空子寻短见自残,我们又不能时时刻刻在这守着,只好绑着了。”

陆忱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这句话的信息量。

至此好像才觉出她的异状和她眼神里看他时的陌生,他神情微滞了几秒,然后缓缓半倾下身子,指腹抚过她干涩的唇,半托起她的脸,“方胥,你看着我。”他双手不自觉攥紧,低声问她,“我是谁?”

她漠然的对上他的目光,眼底一片死寂,长久未发一言。

旁边的护士着急起来,拿着托盘想过去先给他打针,“陆先生,快回房吧,方小姐现在谁也不认识——”

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陆忱甩开护士凑过来的托盘,那些装着生理盐水的吊瓶砰的一声在门外的地上爆开,“滚——!”

清楚的瞧见男人眼底纠缠的戾气和他胸前撕裂的伤口,护士忍不住眼圈一红,委屈的退了出去。

两分钟不到,于浩进了病房。

进去就看到那个冷静从容的男人靠在窗户上,胸前的血渗透了病号服,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哑声问:“我太太怎么了?”

于浩面对过无数病患的家属,他见到太多次这样的表情。

陆忱在他的认知里,是最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的人——这个男人仿佛一直站在神坛上,而现在,却像个凡人一样不知所措,好像全世界就在他的眼前,他却再也抓不住了。

作为医者他忍不住心酸,上前安慰,“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国际上相当给力的权威,我已经给他发过邮件了,而且他如今正好在国内……”他解释,“你太太现在已经好些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连着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注射安眠成分的药也没用,而且总是出现幻觉,现在起码情绪稳了许多了……”

“是吗?”他看着对面形容枯槁的女人,有一瞬间表情脆弱,自嘲的笑了。

原来他也有这么一天,聪明才智统统派不上用场,面对最想守的东西如此软弱而没有力量。

……

那是于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无助,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的情绪从这个男人眼底泄出。他又恢复成那个面容冷淡,处事从容的陆先生。

陆忱带走了方胥,去了一家疗养院。

那是于浩收到权威的回信中提及的地址。

他们在那里呆了半年。

半年的时间,疗养院的医生们用尽一切治疗手段,她终于记住了他的脸,除了偶尔失控,也恢复了一些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但她仍旧自我封闭,几乎不开口说话,也不会再让他抱她。

半年后,她的状况趋于稳定,他们终于回了家。

何姨每次看着这两个人便泪流不止——她不过是回家过了个年,短短几天,家里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早知这样,她哪里会回去。

方胥回家之后就待在卧室,整日不肯出来,她喜欢靠着窗,因为白天的时候这个位置挨着光。她不喜欢黑,因为黑暗更能加重她的幻觉,她似乎自己也知道。

大多数时候,她是极安静的。

当然,这个大多数时候,指的是白天。

因为极度排斥有人靠近,所以楼上的卧室几乎就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居所。

何姨对她的独处十分担心,陆忱却不说什么,完全顺着她来。

但不久之后,包括她的卧室在内,别墅上下的每个角落都布满隐秘的监控,她在房里的每一点动静,都准确的落入他可掌控的视线之内。

某一天晚上,方胥在卧室不小心翻出了他们蜜月期在国外拍的照片,上面的女孩笑容太明艳,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陡然恼怒,然后开始翻找剪刀,意图剪掉这张令她憎恶的脸。

精神分裂里有一种自罪妄想,会让人自以为罪大恶极,从而不断自我伤害或者毁掉自己。

即使只是一张照片。

她一言不发的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别说剪刀,连个稍微尖锐点的东西都没能看到。

床棱四角和梳妆台上的棱角甚至被人包上了海绵,整个卧室都呈现一种柔软的视觉效应,窗户上还加了防盗窗,地上是很厚的一层织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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