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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不知处(69)

作者: 一枝香雪 阅读记录

因为寺内不能跑马,温荣和傅清宁在山门外下了马,让随从将把牵走。温荣便带着她走进寺里来。

外头那样的热闹,寺内也是香客成堆,不少人高举香烛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殿外的炉鼎内也是香火熊熊,烟气迷漫,无数纸锭香烛被人投了进去,在这草木萧条的冬季,也是一片火热景象。

傅清宁跟着温荣,见他一不烧香,二不拜佛,只是沿着寺径往里走,心下纳闷,却也不便多问。

行了一程,突然寒香扑面,眼前出现了好大一片梅林,萼绿蕊黄,疏密相间,无数梅花兑先绽放,各有各的姿态,令人目不暇接。

穿过花林,于清浅疏影中突出红墙一角,走近一看,竟是一处清静的殿堂。

殿门前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沙弥,见了他们上前合掌道:“温施主,请跟我来。”说着,将他们引进殿内去。

殿内空荡荡的,除了中间的两只栋柱,只有摆在正中的一张香案,上面摆着一个牌位,上面刻着阮氏素君四个字,牌位前放着一个香炉。

那小沙弥拿来了三只已经点燃的香烛,交给温荣。

温荣接过,拜了三拜,插到香炉中。

拜完,他也没有多做逗留,领着傅清宁出门。

傅清宁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多嘴,只是乖乖地跟在他身边,鼻中闻得梅花的清淡香气,花枝上犹有未化的积雪,被风一吹,簌簌飘落。

走了一程,温荣突然站住了脚,说道:“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傅清宁一愣,暗道:“原来殿里的是他母亲的牌位?”

她心下暗暗诧异,她在温府这些日子,也曾听闻温荣出身京城世家,他的父亲温铮是袭爵的候爷,因为病重已经多年不曾露面。不知道温荣母亲的牌位为什么不入温府的祠堂,反而孤零零地放在青州的宏业寺里。

又听温荣道:“你和她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傅清宁随口道:“当然了,你娘是不是比我好多了?”

温荣冷笑了一声,“她是个十分懦弱的女人,凡事以夫为天,受了委屈也不敢和我说,结果被人害死了。”

傅清宁吃了一惊,抬眼向他看去,温荣斜了他一眼,“你就不一样,人家打你一拳,你恨不得砍人三刀。”

傅清宁嘀咕道:“我哪有那么凶悍,一般我也就砍一刀回去。”

温荣道:“但凡她有一点点反抗的心思,又怎么会被人害得那么惨。”

傅清宁觉得该为那位苦命的夫人辩解几句,“可能是形势逼人,或者是有所顾忌,做不了主吧。”

她见温荣没吭声,便轻声问道:“那害死你娘的人,怎么样了?”

温荣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方冷冷地道:“还能怎样,生不如死。”

傅清宁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问,乖乖跟在他后面往林外走。

穿过梅林,眼前又是一亮,只见前面是一片湖水,沿岸种着柳树,枝条光秃秃的,很有几分寒冬的萧瑟气息。

湖面很是光滑平整,像是结了一层薄冰。

绕湖走了半圈,傅清宁的额头都有些出汗了,突见前面现出一座酒楼,楼边一块光滑如玉的大青石,写着斗大的三个字,望湖楼。

一进望湖楼,迎头只见影壁上挂着一副极大的山水画作,上面画着奇峰刺天,危崖映日。

傅清宁对画作略有研究,只觉这副画作气韵生动,意境空灵,颇有大师之范,若非穷探崖壑峰峦之胜怕不能画出这样的大作。

温荣见她对着画作出神,便道:“这是永华长公主的手笔。”

傅清宁随口道:“这酒楼怕也是长公主开的吧。”

温荣难得一笑,说道:“你猜对了,这酒楼里有几道菜做得不错,值得一尝。”

此时正是午后,楼里的酒客却不少。掌柜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秀士,单看外貌还以为是个学识高深的雅士。

他与温荣颇熟悉的样子,两人寒喧了两句,掌柜便道:“温公子楼上雅室请。”

傅清宁见这雅室比之长乐坊的又有不同,入门处摆了两盆喷香吐艳的水仙,桌椅均是式制古雅的上等精品,地下铺着极厚的毛毯,靠墙处有一圆径七尺古铜火盆,里面生着炭火,使得整个雅间暖意扑面。

里头站了两个衣着精美的俏丽女侍,见了两人深深施了一礼。

因为出门的时候天气寒冷,温荣披了狐裘,傅清宁则披了一件银鼠领连帽披风,在外头刚刚好,这会穿着就有些太热了。

女侍上前替两人脱下披风,挂在衣架上。

少倾,一个打扮干净的伙计先上了茶,又端了几样凉菜上来。

傅清宁一看,荤有卤鸭熏鸡糟鱼之类,素的有笋脯松菌素鸡等等,都用漂亮精致的小碟子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