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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装(159)

“快快快,把无人机升起来,副队你准备点火啊,哎呀你换个地方拍照,那里角度好,来了来了,10、9、8……3、2、1,点火!”

篝火瞬间被点燃,火焰一下子窜了三米多高,就像一支冲天的火炬,不畏寒风的侵蚀,倔强地将黑夜点亮。

火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啊,它可以无情毁灭,也可以温柔照亮,它野性难驯,又可以为人所用,人类既要使用它,又要对抗它。

不得不说,紫焰对火的解释是有一定道理的,它就像神的意志——没有意志,无论是毁灭还是新生,焚烧还是温暖,火只是火,火只做唯一的一件事,那就是燃烧,而它究竟给万物带来什么,皆是万物自己的造化。

难怪紫焰能够洗脑那么多的教徒。

“哇,过年好!”

“过年好。”

大家兴奋地互相拜年。

与此同时,宫应弦悄悄地在背后拉住了任燚的手,他嘴上说着不怕,其实离火这么近,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任燚原本应该用力回握,可他突然就没有了那样的力气,或者说,底气。

大家兴奋地围着篝火跳起了转圈舞,俩人勉强跟着跳了几圈,就离开了操场,进了会议室。

门一关,宫应弦就从背后抱住了任燚,轻轻晃了晃,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今天都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任燚顿了顿:“什么?”

“我穿了新衣服。”宫应弦不太满意地说,“这都看不出来?”

“很好看。”

“跟平时风格不一样,你喜欢这种休闲的吧。”宫应弦亲了亲任燚的面颊,“你的脸是凉的,但脖子是热的。”

任燚拆开了宫应弦的手,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道:“我有事要问你。”

宫应弦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其实从今天见到任燚开始,他已经发现任燚不大对劲儿了,他是何等的聪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正色道:“你问。”

在宫应弦来之前,任燚想过很多婉转的问法,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突然就不想拐弯抹角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发颤的声音问道:“庞贝博士是不是给我爸做了深度催眠。”

宫应弦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褪去了血色,目光也垂了下去,回避了任燚的眼神。

看着宫应弦的反应,任燚的心凉透了。

他知情,他知情!

“任燚,这件事……”

“你知道。”任燚不敢置信地看着宫应弦,“你知道,但你瞒着我。”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我当然不会同意!”任燚突然厉吼一声。

他的情绪爆发得猛烈而毫无预兆,宫应弦呆住了。

任燚从来不曾这样凶过他,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任燚。

“你、你听我……”

“是你授意的。”任燚的眼睛瞬间充血,“是你授意庞贝博士对我爸进行深度催眠的。”

宫应弦看着任燚愤怒的眼眸,心彻底慌了,他咬了咬牙:“是。”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碾得粉碎,任燚的身形晃了晃,心脏剧痛,他难以接受地盯着宫应弦:“你怀疑我爸,你怀疑我爸!”

“任燚,你冷静点。”宫应弦深吸一口气,“我们一直都对当年参与救援的人有所怀疑,你父亲是第一个进入现场……”

“对!他是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任燚颤声道,“他是第一个进入现场把你从大火里救出来的!”

宫应弦艰涩地说:“我们整理的诸多证据,都证明凶手非常专业,或者他有一个专业的帮手,而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有最多的时间和时机,我们只是想确认……”

“你想确认什么?”任燚死死地盯着宫应弦,“我不遗余力地帮你找证据、找凶手,到头来你怀疑我父亲?我告诉你,我爸跟我是一种人,他这一辈子,升官发财他从来没看在眼里,他为人又耿直又正气,他救过数不清的人,他永远、永远不可能害人!”任燚的声音逐渐哽咽,他已经失望、伤心到了极点。

“我相信你,我也不愿意怀疑你父亲,所以我才希望能从他的记忆里得到更多信息,我想要早一天抓到凶手,这样你才能早一天安全。”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的安全。”任燚指着宫应弦,瞠目欲裂,“你只是为了复仇,为了你自己的复仇。”

“这两样冲突吗?”宫应弦也急了,“任燚,你冷静一点,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啊!”

“是吗?”任燚咬牙道,“在你心里,我父亲也可能是你的敌人啊。那个把你从大火里救出来的人,你怀疑他是纵火的凶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你就敢瞒着我做这一切!你凭什么!”任燚吼道,“宫应弦你凭什么?你就凭我从来不舍得对你生气,是吗?你以为我什么都能容忍你,是吗?哪怕你伤害我父亲!”

“我没有!”宫应弦吼道,“我没有想要伤害他!庞贝博士非常谨慎,他只是近期会经常回忆起那段记忆,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去你妈的没事!”任燚用赤红地眼睛瞪着宫应弦,“你自己做过深度催眠,你知道那个过程和后遗症有多么痛苦。我爸他是个病人,你催眠完了也许只是回忆几次,我爸他真的会回去!他从来不回那一年,因为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最煎熬的一年!可他今天回去了,也许之后还会不断地回去,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未经我允许,擅自将他带回了那一年!”任燚怒极攻心,狠狠地推了宫应弦一下,“你还敢说你没有想要伤害他!”

宫应弦被推的一个踉跄,他看着任燚暴怒的神情,心痛难当。任燚从来不会对他这样声色俱厉,更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让他害怕。

宫应弦轻轻咬了咬唇:“……我只是想要抓到凶手。”

“对,你想要抓到凶手,你十九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抓到凶手。”任燚哽咽道,“可那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他十九年前救了你呀。我不敢说每一个消防员百分百都是好人,但我了解我身边的人,我爸,为了救人,无数次把自己置于致命的危险中,他无数次可能成为孙定义,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去害人。”

宫应弦艰难地说:“任燚,我明白你对你父亲的信任,这也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但是太多证据都……都指向第一个进入火场的人。门锁,起火点,现场情况,第一个进入火场的人的证词直接影响了调查结果。”

听着这一段理智而冷酷的分析,任燚只觉心如死灰。他无法想象,在他和宫应弦亲近的这些日子里,宫应弦在偷偷筹划着如何利用他的父亲,甚至怀疑他父亲——他的英雄消防员父亲——是纵火犯。

任燚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父亲的?从一开始?”

宫应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是为了这个才接近我的吗?你是为了这个才和我做朋友的吗?”

宫应弦猛地抬头:“不是!我以前不知道你们是父子关系!”

任燚看着宫应弦,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此时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也都变得不可信,他摇了摇头:“不,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故意的,这又不难查,半个消防系统的人都知道任向荣是我父亲。”

“我真的不知道!”宫应弦急得双目赤红,“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开始调查救援人员。”

任燚突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算以前不知道,那你知道以后呢?你怀疑我是害死你全家的凶手的儿子,你是怎么看我的?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跟我睡的?啊?你是不是觉得挺得意的,把我从里到外都利用得彻底?!”他越说越是绝望,他把俩人自相遇至今的所有都回忆了一遍,那些他自以为甜蜜的过往全都变味儿了,全变了。

宫应弦低吼道:“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利用你!不管当年真相如何,你都是无辜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和你父亲放在一起看待。”

任燚强忍着眼泪,背过了身去:“你走吧。”

“我道歉。”宫应弦看着任燚冷硬的背影,彻底慌了,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大声叫嚣着,不要这么对他,他受不了任燚这么对他,那个总是对他温柔宽容的人,不能这么对他,“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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