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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装(229)

任燚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都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应。他终于崩溃了,他抱住了宫应弦,紧紧地抱着,哽咽着:“应弦,求你跟我说句话吧。”

宫应弦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任燚哀求道:“跟我说句话吧,醒醒吧,我真的……”

突然,任燚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背上,那手又大又温暖,多少次拉着他脱离险境,多少次带给他炽热的抚摸,那是一只,他一辈子都不想放开的手。

应弦,你感觉得到我吗,你在安慰我吗,是吗。即使是这样,你还是关心我,还是想安慰我。任燚抱着宫应弦,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愿意为自己 倾尽所有、不顾性命的人,还有什么坎是他们不能一起跨过去的?再多的阻碍,再多的困苦,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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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焦急地等在病房外,庞贝博士和几名医生正在给宫应弦会诊。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病房门才打开,庞贝博士走了出来,冲他们点点头,神色有些疲倦。他一得到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

“博士,怎么样?”邱言忐忑地问。

庞贝博士苦笑了一下:“确实跟当时的症状一样,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敢进火场,那对他来说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酷刑。”

邱言轻咳了一声。

庞贝博士猛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任燚一眼。

任燚抿着唇,脸色刷白。

“不过,好消息是,没有他六岁那年那么严重,一是因为诱因不同,虽然都跟火有关,但情况不一样,二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沟通和理解能力强很多,抵抗能力也要强很多。他当时啊,比现在严重多了,对人非常的恐惧、抗拒,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向任何人敞开,但现在他不抗拒人,也不是主动要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是自我保护机制自动为他树立起了高墙,他是想要出来的,我能看到他的这种欲望,他也在跟自己抗争。”

邱言喜道:“那他是不是可以恢复过来?”

庞贝博士点点头:“我有信心,给我点时间,也给他点时间。”

任燚长舒了一口气,他感激地说:“谢谢你,庞贝博士,这是我这些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那我能做什么?”

“陪伴他,跟他交流,跟他互动,这是对他的恢复最有帮助的,他会慢慢回应你的。一旦他对你有了回应,那就离好起来不远了。”

任燚眼睛一亮:“他醒来的第一天,就回应过我。”

“真的?什么样的回应?”

“我那天,抱着他哭了,他把手放在我后背上,明显是在安慰我。”任燚有些不好意思。

庞贝博士笑道:“太好了,这样的回应,我当时努力了半年呢。可能这次的情况只是暂时性的,连他自己都想要推倒高墙,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让他恢复过来。”

任燚悬吊的心脏终于回落,这确实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已经做好了半年、甚至更长的准备,无论需要多少时间,无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他一定会等到宫应弦恢复。

“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任燚问道。

“去吧。”

“哎,等一下。”盛伯把一个保温箱交给任燚,“任队长,也到了吃饭时间了,你和少爷一起吃饭吧,麻烦你喂他一下。”

任燚接过保温箱,温言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走进病房,宫应弦半倚在靠枕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弦,该吃饭了,饿了吧。”任燚将矮桌放到了床上,把饭菜一一摆了上去,直到他摆好了,宫应弦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

任燚把他身体垫高了,将他的脸转了过来,他的眼睛动了动,静静地看着任燚,瞳仁像剔透的宝石。

任燚矮下身,微微一笑:“你刚才和庞贝博士聊什么了。”

宫应弦眨了眨眼睛,神情懵懂,简直是我见犹怜。

任燚忍不住凑过去,嘴唇在他唇上温柔地碾过,而后盯着他,那眼中分明荡起了小小的涟漪。

“来,我们吃饭。”

任燚坐在床边,搓了搓手:“全都是你爱吃的,先来尝一块笋尖吧。”他夹了一段青嫩的笋,送到宫应弦嘴边,“啊……”

宫应弦迟疑了一下,张开嘴,认真地嚼了起来。

“医生说下个礼拜你就可以出院了,很多治疗可以在家做,你这么讨厌医院,应该很高兴吧。”任燚舀了一勺汤喂他。

“你知道吗,张文自首了,我看他平时那个怂样,还真未必是装的,只是紫焰和蓝焰还在逃,邱队长说,提供资金的蓝焰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陈队长也在这个医院。”任燚提到陈晓飞,叹了一口气,“在ICU,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我每天都去看他,我心里是真的不相信他是坏人,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他活下来,他一直对我很好,曾经是我爸最好的兄弟。”提起自己的父亲,任燚的目光再度暗淡。

宫应弦的膝盖突然顶起来,碰在了矮桌上,桌子晃了一晃,汤都洒了出来。

任燚赶紧拿纸擦了擦:“怎么了?难道你想下床?”

宫应弦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任燚。玉雕一般完美的容颜,因为缺少了生气,而多了几分空灵圣洁的美,被这样纯净无暇的眼神凝视,任燚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任燚放下碗筷,他抓住了宫应弦的手,“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跟我说话,但是说不出来?”他觉得宫应弦被困在一个壳子里,身不由己。

宫应弦静默半晌,突然合拢五指,轻轻握住了任燚的小拇指。

任燚愣了愣,而后鼻腔一酸,他拉起宫应弦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永远都陪着你。”

第189章

任燚这几日,不在医院,就在外奔波处理他爸的身后事。这时候就看出孑然一身的坏处来了,所有事情,他都得亲力亲为,去填那些冰冷的文件,去置办白事要用的东西,听人不带感情的谈论着销户或葬礼——于己是至亲至爱的人,与对方不过是每日重复的无聊工作或生意。被迫用这样的方式一遍遍确认他爸已经不在的事实,对他而言,全是折磨。

原本曲扬波和高格想帮他,也都被他拒绝了,这事,确实要亲力亲为。

但后来,还是不得不让他们帮忙,因为总局的领导找他谈话,不仅要为他爸追加烈士一等功,还要立为应急管理部的英雄典型,在媒体上做大量的报道。

任燚觉得他爸值得这些赞誉和勋章,也明白总局的苦心,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自己出镜、不要提自己的名字,他不希望自己在网络上一些没有洗清的污名,给他爸带来一丁点的质疑,他要他爸干干净净地走。

忙活了一天,晚上回到医院,他急匆匆地想要马上看到宫应弦。

出事到现在,他基本上是住在医院了,他不想回家,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太冷清了,也不想回中队,那些关切的目光和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他窒息。

宫应弦给了他一个“想要回去”的地方,哪怕这个地方是他最不想踏足的医院。

敲了敲门,宫应弦轻轻推开病房门。

盛伯见到他,跟见了救世主一样:“任队长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很晚呢。”

只见床上一方矮桌,六样饭菜,但看起来什么也没动。

“吃饭呢。”任燚走过去摸了摸宫应弦的头发,“怎么了盛伯,他吃完了吗?”

“一整天,只吃了早饭,你不回来他不吃。”盛伯唉声叹气。

任燚愣了愣:“他一天就吃了早饭?”

“是啊。”

他出门早,那可是七八点的时候俩人一起吃的,现在都十二个小时了,他低头看着宫应弦:“你在等我吗?”

宫应弦看着他不说话。

“那他换药了吗?”任燚看了一眼宫应弦的左大腿,那上面虚盖着纱布,被烧伤的地方明显有渗血。

盛伯也摇头:“怕疼,不配合,医生说等你回来再换,昨天也是你在他才肯换的。”

任燚听着就心疼:“盛伯,你怎么不给我电话啊?”

盛伯为难地说:“我知道你忙着老队长的事,哪里好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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