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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穿了一本医书(4)

作者: 大隅 阅读记录

“师父”道:“你去帮师余吧。”

“哦……”他转身磨蹭到了药柜前忙碌的少年身边。

那位师父则若无其事地扶起踢倒的桌凳,坐到桌前继续给病人看病了。

在他印象中,叫得上一句“师父”的,怎么也该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实在是和眼前这个青年形象对不上。

“你又发什么呆。”师余塞了个药罐在他手中,“捣药。”

“哦、哦。”叶昭收回眼神,又投向旁边的人。见一身贵公子打扮的师余仿佛药房小伙计一般、正忙碌着抓药,脑中又不由缓缓地打出一个……?

顾不得奇怪了,他凑到师余身边低声问道:“兄弟,问你个事儿呗。”

师余没有搭理他,他便又自顾自继续问:“那个……你姓啥啊?”古人相称有时唤名、有时唤字,这位不知是师兄还是师弟的少年是名叫“师余”,还是字叫“师余”?

师余再次用仿佛瞧智障的眼神望向他,估计真当他今日脑子不正常,只回答道:“傅。”

“哦哦,付啊,付师余,对吧?”叶昭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付师余,付……傅师余!你叫傅师余?!”

傅师余再次用上了看智障的眼神,淡淡瞥他一眼:“你很闲么?”

叶昭脑子有些跑不动了。

就像学美术的不会不知道毕加索,学文学的不会不知道鲁迅,学物理的不会不知道牛顿。饶他是个学渣,专业知识学得一塌糊涂,也不会不知道傅师余。

师余是他的字,他本名叫做傅怀,古代的温补派大家傅怀,一本《傅师余集论》传世数百年,几乎是中医学眼科的开山鼻祖式人物。

叶昭又在怀疑自己在做梦了。毕竟在各家学说课上,做这样的梦也是很合乎逻辑的。嘿嘿,居然梦到了傅师余……

那么傅师余的师父……他在脑中迅速搜索——傅师余所在的师门是沂水学派,沂水学派的开山鼻祖是陈宗柏,门下出了许多位名家。其中傅师余的师父是……

叶昭再次看向堂中正满脸正经给病人看病的年轻男子。

“薛大夫,您上次开的药喝了效果可好啦,我这几日腿脚都不疼了。”

“薛大夫,我婆娘这几日胎动得厉害,您看啥时候有时间去看看……”

“薛大夫……”

傅师余的师父,正是那本《红炉玉钥》的作者,薛白。

叶昭笃定自己确是在做梦了,脚下有点飘飘然。不过不管是不是在做梦,正儿八经真的见到了这些书上才会出现的名人,还是觉得别样得很。完全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傅师余的画像他见过的,画得还算不错,不过与眼前这个富贵公子模样的少年全不沾边。

至于薛白的画像……他也是刚见过的,怎么看都和现在正坐在堂里看病的俊美瘦弱青年对不上号。

可见古人的画像果然是……乱画的吧?

叶昭觉得这个经历真是有趣极了,比上什么各家学说的课有意思多了。这样设身处地的学习才叫真正的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嘛。

学渣叶昭并不知道这两个词其实并不是用来形容学习的,支楞着脑袋趴在柜台前细细观摩这位年轻的师父诊病,脑海中渐渐浮上与这位名医有关的片段来。

薛白,沂水学派宗师陈宗柏的关门弟子。生于高门世家,年少成名,二十岁时扬名一方,是少有的少年天才。一生著书立说,创制名方,治病救人,是后世杏林效仿的典范。

每提及薛白,他心中总是出现一个悲天悯人、妙手回春的老中医形象。

而现在再看眼前坐着诊病的人——身形坐得笔直,白净修长的手指搭在病人的腕上,细长的睫毛半垂着,正自聆听对面病人的倾诉。

挺好看的一个人,在后世人眼中就变成了一个古板的老中医形象,老中医……想着想着,叶昭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一旁的傅怀早已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不似平日里那般整天阴沉沉臭着张脸,大事小事全不放在心上,今日好像格外……冲动?

更别提平时不论做什么都与师父不对盘,现下却盯着师父傻笑的奇怪举动了。

失心疯。傅怀想到了前几日师父刚接诊的一个老头,与叶昭的症状十分相似。

这个病……不太好治。

于是,叶昭就这样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地学习到傍晚,直到薛白将今日的病人都看完、医馆关了门。

傅怀沉默地收拾着纸笔、桌凳,整理药柜。叶昭就跟他慢慢收拾着。薛白等他二人收拾完,三人穿过诊堂,一同往后面走去。

原来这医馆的后面还有个院子,正是薛白和徒弟们的住所。院子不甚大,薛白的屋子与书斋靠北,南边还有几间屋子,想必是徒弟们的住所。中间一个正堂,此刻门正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