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焰一点都不介意。
他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漫不经心的看着陈涛身边围着的一群人。
以往在这种场合里,他的身边也会围着这么多人,不过现在不可能了。
薄靖国和薄寒同时到场,都是笑容满面。
他们现在才是正经的薄氏当家人,围在身边客套聊天的人不能更多。
初迟端着一小碟蛋糕,慢吞吞的:“别看了,难道我们要开一个比惨大会?”
薄焰一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边许家父母也对许荷在说些什么。
脸上的神情很淡,不过也还是站在许荷身后,和准女婿说笑。
简直分不清是谁更惨,明明亲人都在场内…其实都不是。
初迟吃完一个冰冰凉凉的草莓,觉得口感还不错。
她和薄焰站在最角落里,男人看起来也不甚在意,低着头在发短信。
他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也没人乐意招惹他。
家产没了,脾气倒是不小,对比起来现在的薄寒反而好得多。
薄焰突然站直身体,收起手机:“跟我一起过来。”
“去哪?”
初迟有点愣,就看见薄焰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甜点放到一边。
薄焰低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带你去找真相。”
这可是许荷的婚宴,找什么真相?
初迟迷迷糊糊的跟着薄焰一同从酒店的后花园绕进去,七拐八拐。
“…这里,过不来。”
后花园似乎正在翻修,人很少,空荡荡的。
排水管道被挖了出来,露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然后才能进酒店的后面的安全楼梯。
男人身高腿长,对于这种要跨过去的地方很轻松。
这对初迟来说就很有难度,更别提她穿的还是一身裙子,踩着小高跟鞋。
…长得矮没有人权,一米五五的矮个子不敢说话。
薄焰回过头,漆黑的眼睛里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低头又扫了眼手机,有些不耐烦的走回来,“你真是…过来,我背你过去。”
初迟拎着裙摆,正在试探着跳过去,闻言抬起头。
她还没站稳,薄焰就在她面前转过身,身体微微蹲下去,示意她趴上来。
他很少愿意露出这样示弱的姿态,比起暴戾,更像是…
被驯服。
初迟一顿,眼睛都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抬手抱住他的脖颈,被稳稳的背了起来。
“你上次背我还是好多好多年前。”初迟小声说。
还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冬天天气冷,初迟发了高烧。
奶奶自己腿脚也不好,也嫌弃她是个女孩子,不怎么乐意照顾她,也不管她。
初迟自己到了学校,就趴在桌上睡觉。
她那时候烧的迷迷糊糊的,是当同桌的薄焰察觉到了,直接背着她去的医院。
那还是交往之前的事情呢。
后来也没有被背过了,不过也都是很快乐的回忆。
薄焰没说话。
初迟抱紧他,小腿一下一下的晃动着,轻轻蹭着他温暖的后背。
“你那时候连陌生的同桌都肯背去医院,”初迟叹了口气,“我后来一直觉得,你对谁都是这样好。”
“啊,我不是说你不好,你挺好的。”
高中的薄焰就是这样的,对谁都彬彬有礼,温和礼貌。
他人缘好,朋友多,脾气也很好,平时的小事都不会计较。
所以他的朋友很多,喜欢他的女生也多,薄焰堪称一中所有思春期少女的梦。
初迟那时候有多小心翼翼,提都不敢。
她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阻挡在他们之间的并不只是身份,家世的天差地别。
也有她从来都不会说出口的惶恐和自卑。
直到过了这么多年。
初迟再一次以薄太太的身份被背着,才敢说出口。
薄焰啧了一声,脚步没停,语气却有点忍无可忍。
“我肯背你就不错了,”他冷冷地说,“就算是我,就算是以前,你当是谁都配让我背?”
提这事实在有点丢人,如果不是初迟念念叨叨像个笨蛋,薄焰根本不想提。
因为他也同样记得。
记得小姑娘烧的脸颊通红,晕乎乎的被少年薄焰叫起来。
那双黑透的眼睛含着泪水,要落不落,像是眼泪落下就会变成珍珠的小美人鱼。
出于那点儿微妙的心理,薄总并不想解释“少年情怀”。
没有,不是他,和他没关系。
“你还记得呀?”
初迟倒是丝毫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一般情侣下,这意味着恼羞成怒。
“你是说…”初迟语气轻快的声音都是亮的,“除了我,你也不会背别人对吧?”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喜欢我了?”
“……”
薄焰把她放下来,伸手捂住她的嘴,“楼上的声音,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