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候鸟(6)

“他那把水果刀全捅进去也流不了那么多血。”顾北城冷漠地盯着他厚重的大棉袄：况且你这身厚度也有八厘米，捅不进去。

“哥，外面好冷，你就……”男孩眼睛里都是泪花，又哀声喊了一声顾北城，看到男人面色毫不动容，知道求不动了，扁了扁嘴角往门外走去：“算了，那再见。”

“最好不要再见。”顾北城决然把门关上，隔绝了门外眼睫上都染了一层薄霜的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再看下去又要被小混混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了。

晚上果然下雪了，风也格外大。顾北城熄了灯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定定地看着结了一层冰霜的玻璃窗外飞舞的雪花。

屋外汽车驰过，远光灯打在窗户上，映出一朵大雪花迎着上层玻璃朝着顾北城晃晃悠悠飘下来，那一秒看得格外清晰。

车过去了，一切又沉浸到墨色的黑夜中，无边无际的静。

顾北城伸出接雪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被光束照得一瞬失神的眼睛亮光里那朵六角雪花突然变成了一张冲着他粲然一笑的年少好看的脸。

“我一定是疯了。”顾北城搓了搓手，迎着呼啸的北风撑着伞埋头往公交车站走。

顾北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小混混在那里，大概是觉得那小兔崽子跟破落的车站有一种蜜汁的缘分。

大风往死了刮，把顾北城惺忪的睡眼都刮得明亮了起来，他目光如炬落在窝成一团躲在车站狭窄的廊檐下的影子上。

“喂。”顾北城眉头紧蹙走到小混混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被飘雪染白的头发，不由得把伞往小混混又递了递。

小混混没有什么反应，他抱着手臂头埋在膝盖窝，过了一会才颤抖着肩膀把被冻得通红的脸抬了抬。

看到顾北城的时候，他被冰雪打湿很快结了冰的眼睫一垂居然哭了，声音又干涩又沙哑还在不停发抖：“哥…我真的…真的被他捅了一刀…真的……我没…没骗你。”

顾北城把伞架在脖子上蹲下去跟男孩挨得很近扒开他紧紧捂着早就已经湿透了的大棉袄，

棉袄下面藏着一个破了的血包，这估计就是小混混用来演戏吓人的东西。

顾北城眉头挑了一下，没说什么，正要起身。小混混却拉住了他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掀开肚皮上被血染红的白T把他温暖的手指按在了瘦削的小腹上，“哥你看，我…我真的受伤了。”

顾北城被他冰凉的手指按着手，摸到光滑的肚皮上一道一厘米长的口子，还在黏腻腻地往外冒血。原来真的受伤了，只是没那么严重。

“起来。”顾北城抽回手拉着他的手臂要把他拽起来：“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吗？”

小混混脸上都是痛苦，闻言神色一顿，苦着脸：“哥，我腿僵了…动不了……”

顾北城抿唇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把手套脱下来伞递过去：“戴上手套，拿着伞。腿僵了，手还能动吧？”

“嗯……”小混混嘴唇动了动眼里都是泪光，接过手套颤着手指慢慢戴上又从顾北城手里接过伞。

顾北城转过身：“上来，我背你。”

“哥，我说了，腿动不了。”小混混柔声柔气地说，他似乎暖和了点，说话也不打颤了。

顾北城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跟川似的，转身把小混混打横抱了起来，踩着雪一深一浅地往家里走：大雪天本来应该躺在床上暖暖和和，现在居然在见义勇为？

小混混窝在顾北城怀里没有反抗，他敢反抗一定会被顾北城揍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启禀顾老大，人已经安排您带回家了，之后怎么处置？

顾老大：洗干净剥了皮煮煮吃了吧。

瑟瑟发抖地某只：哥，能不能不剥皮？连着皮也好吃……

☆、第四章

消防铁楼梯特别滑，顾北城走的不快，怀里抱着个人稳步往上爬，好不容易过一段漆黑的走廊才到家门口。

“你搂紧。”

小混混本来松松地搂着顾北城脖子，这会儿进了楼道，手里拿着的伞也收了，听见顾北城说话赶忙收紧了胳膊。

感觉到男人炽热的心跳，特别暖和。

顾北城一手抱着他的腿窝，一手从裤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进门摸黑把小混混放在旧沙发上然后去打开了灯。

突然亮堂让小混混不太习惯，他抬手挡住眼睛。顾北城看他一眼：“衣服脱了。”

“啊？”小混混闻言有点紧张地抓住了衣襟。

顾北城不解为什么他这么一副羞羞答答的感觉，两个男的能怎么？也懒得管他，顾北城锁了门顺手把已经染了雪水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脏衣筐，抬手脱下汗湿的套头羊毛衫也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