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绣的帕子都成了精(81)
虽然他不修边幅,但眉眼的确是清秀,看得出来是大户人家长大的。
至于长相,她没见过陆婉莹,但他们都说她和陆婉莹长得像,对比一下的话,她却不觉得自己和陆恩生有多像。
陆恩生自觉理亏,陆婉莹生前他没尽到哥哥的责任,反而拖了她很多后腿,要钱、托关系的事情做了不少,的确是没脸见她。
他将矛头对准了阳花:“丫头,攀上范家少爷这个高枝了?”
阳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陆恩生对范子淮道:“哥哥,这个人之前欺负过我,你帮不帮我?”
范子淮第一次听阳花主动叫他哥哥,精神一振,加上他本来就看陆恩生不顺眼,正好想出气,他掰了掰手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将陆恩生提溜出去:“咱们站远点打,别让你妹妹看了生气。”
阳花捂嘴一笑,狐假虎威地躲在范子淮身后看热闹。
陆恩生大叫:“范子淮,你就是个莽夫,徒有一身蛮力,你还会干什么?”
范子淮拳拳到肉,打得他乱叫,阳花在一旁笑:“不劳你操心,我们子淮哥哥参军就很好。”
“他看得懂兵书,弄得懂兵法吗?”陆恩生抱头喊道。
阳花自信慢慢:“你就等着瞧吧,子淮哥哥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将军的!”
陆恩生道:“呵,就你?全天下就你一个人不觉得范子淮苯。”
“因为你比他更笨!啊——范子淮你个野蛮怪!”
今天早上正想睡个懒觉,却感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原以为是谢景黎那个怨夫又开始看画怀人了,睁眼一看是个小屁孩。
这个小屁孩三四岁左右,穿的肉包子一般,小脸圆乎乎的,两个眼睛葡萄一样镶嵌在脸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叫谢元夕,是谢景黎那个怨夫和他小老婆生的孩子。
我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他总是偷偷跑到他爹的房间里看他娘的画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女孩,也太漂亮了点。
能看出什么来呢?画像和人能一样吗?
我没有看过谢景黎作画,他从来不画,想必是自己都觉得画得不像。
这幅画据说也是他画的,那就更加不可信了。
听院子里的人说,我所在的地方叫嘉王府,是整个淮州除了皇宫最富贵的地方,这个嘉王府,远比我能看到的书房要大上几百倍。
我想象不到,毕竟我一有意识,就一直被困在这副画里。
我大概,是个画精之类的东西。
刚醒那天,整个王府都很乱。谢景黎的书房来来往往全是人,都给他带来他不想听的消息:陆婉莹的尸身找不到了。
他最开始是暴怒,没日没夜地亲自去寻,后来找了几个月,夏天的时候河床都晒干了,也还是没有踪影。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猜想,那个陆婉莹,也许是跟谁跑了,不想给他做小老婆了。
找不到陆婉莹之后,谢景黎整个人陷入了疯狂。他不吃不喝,连脸也不洗,蓬头垢面地坐在床前看着我,不是,看着画发呆。
有一天他想起什么似的,跑去了柴房,然后抱了一堆枯枝烂叶和空白帕子回来。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这是第一日|你卖给我的,为何帕子上什么都没了?”
前言不搭后语,这人是疯了。
谢景黎惨,那小孩更惨。生下来之后谢景黎就不愿看他,把他丢到后院让奶娘养,不许到前院在他的眼前晃。
我知道谢景黎在想什么,谢景黎怕一见他就想到生他而死的娘,自己伤心。
所以眼前这个小孩,四年了爹不疼没娘爱。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酸酸的。听下人们说,这小孩很聪明,三岁就能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
我很喜欢,甚至想做他的后妈。
欸,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四年过去,谢景黎的疯病好些了,仪容仪表方面比最开始那一年上心多了。他那副皮囊真是没得说,我虽然没有出过嘉王府见过其他人,也是觉得“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头当之无愧。
当然,我还见过魏锦秋和范子淮,私心里把范子淮排第二吧。
谢景黎眉眼清冷,且一年比一年沉默寡言,周身好像有黑雾,让人不敢接近。这段时间,他好像在想着和范雅和离。
范雅那个人,我并不在意,谢景黎不喜欢她,她也并没有虐待谢元夕。
我在意的,是谢景黎那个死了的老婆,陆婉莹。
我看过画,姿容也就一般般吧,本姑娘化身成人,也不见得会逊色多少。
让谢景黎记挂成这般的人,我很埋怨。
死人就该死的彻底,为什么要在活人心里瞎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