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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16)

“真是有点想……”说著,赵环世自己也笑了,抵著许看汗湿的脑袋一下也没有动。

许看睁著眼睛看著前方,一下都没有眨眼。

赵环世出了门,小军就坐在他身边。

迟伯以前不怎麽动弹,自许看来了之後,却常走动。

无非是告诫许看认命,再怎麽折腾,少爷看上了,想留住你的时候你就老实点,想放手的时候,也给显得乖巧点。

死到临头,还不忘作猖,这老人生生陷在自己的角色里不能动弹。

小军笨拙地学著许看抽烟的姿势,只是吃饭的时候,许看喝了半碗粥没有再动之後,这个年轻人饿得有些受不了,眼神暗淡了下去,但连多余的一点水也没有喝,许看干什麽,他就干什麽。

中毒颇深。

晚上赵环世回来,许看这几天第一次说话,淡淡地说了句:“明天出门看看白涯。”

赵环世伸出手揽住他的腰,问:“几时去?”

许看说:“上午去。”

赵环世抱了下他,笑著叹口气,“那就早去早回。”

小军也一直坐旁边,赵环世觉得耐性有点吃紧,“我在的时候,你就自己玩去吧。”

他说得缓和,听得小军一眼的泪水。

不是真的愿意来做让人养的打发时间的玩艺的,但偏生的受了这个男人的轻忽还是伤心不已,小军跑了下楼碰到了迟伯,哭著抓著老人的手臂问:“我比那个人差到哪里了?”

无论年纪,样貌,身体,没哪一样是比那个人差一点的,为什麽被带来之後,弄他回来的人却手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白涯从不哭。

但自重遇见许看以後,不知哭了多少次。

这次又哭,许看只是抱著她在怀里,宠爱地抚慰著她的头发,“丫头,要好好过日子。”

白涯不知为什麽许看这次突然要让她走,但她知道他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只能哽咽著说:“我不走。”

自己的人不是她的人生,许看怜惜地看著怀里的女人,在他眼里,她还是很多年前他屁股後面的小女孩,如果硬说她要欠他,她还得只多不少。

“你离开了,我才安心。”

白涯抓著他的衣服指尖泛白,她低低地嗷叫著:“那你怎麽办?”

出生的受苦,少年的被玩弄,青年的监狱,临到中年,还必须接著不幸下去?

“我没什麽……”许看嘴角挂著淡笑,什麽也没有的空白。

过怎麽样的一生,对他来说,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人能承受到极限的命运,过了,就真的没什麽惧怕,也没有什麽好在乎的。

幸与不幸,都只是名词而已。

许看没有理会司机,走了很长一段的路。

他其实都不知道还有白涯的,现在她走了,也好了。

说到底,他其实是有些厌的,以前屈服人下是因为感情,现在被人弄来弄去时间久了,也觉得没什麽意思。

而且那个房子里的人,腐朽的味道太重了,比监狱的味道还过重,闻久了,也还是离开的好。

至於怎麽离开,总是有办法的。

走到半路,赵环世来接了他。

老男人们的世界,恋旧或许是个必须存在的事情。

旧情人,旧物什……总是能让人体会一把当年年少无知时的激情。

还有,那时候的爱情。

赵环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有点喜爱许看的。

那喜爱,还担当得起爱情。

尽管爱情在他们这种人的生命里,也只是个玩物一般的东西,当不了真。

但现下,不是缺这个麽?既然旧人还在,那麽就再玩一次罢。

在许看这种人的眼里出现自己的全貌,那种快乐一细想,倒觉得还是可以拥有的……玩得过乏了,就缺这种没玩过了。

“累不?”赵环世倾过身吻了下许看的嘴角,手中的文件还没有松开。

许看“嗯”了一声,接著说话,“会放过白涯吧?”

他再确定了一次,像是赵环世出尔反尔也不是什麽大事。

赵环世笑,“吓得可真够紧的,後遗症还在呢。”说得好像许看在监狱的二十年,夏力尊打算把他弄死在牢里的事没有发生过,他不知道一样。

许看闭上眼,没再说话,他只是确定一下,让赵环世不以为然一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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