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等我一起走(87)

至于王茹乐睡哪？果萌看看自己屁股下面这张折叠床沙发，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你们喝茶还是饮料啊？”

“不用我们不渴，谢谢阿姨。”果萌赶紧阻止她开冰箱。

“那怎么好意思——”

女人说话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她看看卧室，烦躁中带着担心。

王茹乐面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阿姨还是去看看弟弟吧，免得出什么事。”

“说什么呢？乌鸦嘴！”女人白了她一眼，还是急匆匆进了卧室，半带上门哄孩子。

果萌拉着她，忍了忍终究还是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哪怕再不明白王茹乐在家里是个什么处境，看到这女人的态度，也猜到绝对算不上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是我爸……后面娶的，”王茹乐压低声音，艰难地吸了口气，才一脸麻木，破罐子破摔地说，“你和这位，这位学长，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那些催我爸还债的说不定就要来了……”

第41章 讨债人

王茹乐出生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南城小家庭。

一直以来, 因为南城的gdp位居国内榜首，所以提起南城，好多外省市的人第一印象就是，有钱。

但是南城有钱的人并不是全部，更多的，是王家这种几十年扎根于此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小家庭。

南城的房价被渐渐炒高, 于是对于那些没有能力换房子的人来说, 只能一家三代五六口人挤在窄小的老房子里。赚的钱永远赶不上飞涨的房价，那么一住就是几十年, 除非等到拆迁。

王茹乐就是从小跟祖父母一起睡在小小的次卧，从折叠小儿床，变成直接在地上打地铺，不过童年的时候有爷爷奶奶陪着她一起睡在地板上，祖孙三人倒是也过得很愉快。

不过很快，生活的残酷从来不会避开已经不幸的弱者。

她的父亲因为酒驾失去了国企公司的职位，母亲一直以来对他的失望和不满终于爆发, 丢下年幼的她，果断离婚直接回了远在北方的娘家。

双重打击下, 王父并没有以此为戒, 反而变成了一个每天用酒精麻痹自己的酒鬼。喝了酒, 情绪就不会不受控制。带着不受控制的暴怒情绪，他一开始只是打砸家里的东西，渐渐的，王茹乐也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别说做错了事，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不会他打出好几处淤青来。

爷爷奶奶心疼她，觉得这个家不能没有女主人管管王父，于是用尽毕生积蓄做礼金四处求人，再一次给王父说了一个媳妇，是个外地穷地方的女人，比王父小了十几岁。和王茹乐漂亮爱打扮的妈妈比，这个女人又胖又矮，头发稀疏泛黄，连声音也不好听。

但是她的要求却不低，要嫁进来，可以，王茹乐的爷爷奶奶必须回乡下老宅住，不然她不愿意五六个人挤在三十多平的房子里。

两个老人同意了，于是这个家里最后还关心王茹乐的两个人，也走了。

然而王父却并没有收敛，这几年，他不仅是酗酒家暴，还沾染上了赌。

人这一辈子，最不能碰的三样东西，他沾染上了其一，就已经深陷泥沼，也牵连家中。

每年过年几天，都是讨债人催得最狠的几天。

王父是个没担当的，丢下妻女，早就避到了外头。而王茹乐和她的继母，以及刚出生不久，同父异母的弟弟，只能整天躲在家里，忍受着外面一天三趟不停砸门，骂骂咧咧的讨债人，以及左邻右舍指责的目光。

所以她并不是很讨厌继母，至少这个女人，没有像她亲妈一样，丢下自己的孩子跑路。

“快走吧，”王茹乐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再多说，她拉着果萌的手往外，“你别生气，留在这里真的不好，阿姨她只想着你们在这的话，讨债的人会顾及着点。”

没错，底层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一双打量人的眼睛。刚才的女人就是看出果萌和冯霄豫出身家庭良好，讨债的碍于这两个小孩不敢做得太过分，才硬是要他们留下来，算是当个保命符。

“不，可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看着王茹乐脸上的麻木，显然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她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有很多安慰的，关心的话，在这种现实的问题上面，没有任何意义。

“走吧，”冯霄豫从头到尾就没有坐下来，他淡淡地走过来，轻轻拉了一下犹豫不决的果萌衣角，“别给人家添麻烦。”

是的，她现在赶紧离开，对王茹乐来说才是最好的方式，既不用担心朋友被自己连累，又全了她最后的脸面。

“我先走了，”果萌有些难过，她替王茹乐难过，那么优秀努力的女孩子，却摊上这样的家庭，说再多都是徒劳，她直接拉过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如果你不愿意待在家里，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