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衣往南飞(46)

跪在灵堂前的妯娌们听了，立马指着她的背影骂道：“你说什么？！有你们这么说爸的嘛？！”

眼见袁敏霞就要转过身和她们上前吵起来了，余秋一想要上去拦着，却被余风拉了回来。余秋一惊讶地看着余风：“爸，我妈她……”

余风朝她摇摇头：“别去。”

余海锐利的眼神朝她们瞪过去：“闭嘴！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嫌不够热闹？！”

袁敏霞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向前迈了一步，冷笑一声：“礼我们行完了，希望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

说完，扶着余风就离开了灵堂。

……

一路上，余秋一能感受到袁敏霞没发泄完的怒气，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她手里握着手机，也不敢打开。

“秋衣啊。”

“嗯？”听到余风叫她，她忙扭过头。

余风叹了口气，说：“你妈这么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余秋一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袁敏霞，然后点了点头：“哦……”

余风将头扭向窗外，别墅区在郊区山上，公路旁大片树荫遮住了今天的艳阳。阳光从树荫缝隙里透下来，斑斑点点的光亮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你爷爷……以前不同意我跟你妈妈在一起，那个年代，开酒吧的在他们老一辈知识分子眼里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你妈妈没父母亲人，只能靠着小小的酒吧挣钱。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你爷爷也是气急了……把她的酒吧砸了。那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的自尊。我不听话，非要和你妈妈在一起，你爷爷就和我断绝了关系。所以我们现在过年才会没有亲戚可走，呵呵……”

余风平淡地诉说着他和袁敏霞的故事，车内只有他不急不缓的声音，没有悲痛，没有愤怒，没有不甘。

余秋一吸了吸鼻子，扯开嘴角，说：“没亲戚……省得过年来回跑了，呵呵……”

余风转过头，微笑着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接着说：“你也别怪你大伯无情，我当年没少和他打架，看着他风光我心里也不甘心，但时间这么久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袁敏霞听到这，突然笑了一声：“当年你那暴脾气，难怪你哥不待见你。”

余风摇摇头：“老了，没那精力了。”

余秋一有些疑惑地想，当年她爸爸脾气很不好吗？可是在她的印象里，余风一直都是弱不禁风，淡然温柔的一个人。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脾性。

“秋衣啊，爸爸想告诉你，不必去怨恨谁，也不必去趋附谁。他们有的我们没有，他们没有的，我们有啊。”余风拉过余秋一的手，语重心长道，“作为父亲，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快快乐乐的，没有烦恼地活着，明白吗？”

袁敏霞撇了撇嘴：“他就是想说别去招惹那一大家子人了。”

余秋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余风白她一眼：“啧！刚烘托好的气氛又被你给搅和了！”

“我知道啦！爸！”

他们一家人只要永远在一起就好了嘛！管那么多干什么？不论那个余海在中间做过什么，连亲弟弟都原谅他了，她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她只要好好爱父母，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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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余秋一收拾收拾就已经十点多了。

刚躺到床上，就接到了王九龙打来的电话，她立马来了精神，“腾”地一下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喂？”

“……”

那边只有呼吸声。

余秋一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喂？”

“……嗯……”

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气。

余秋一立马紧张了起来：“喂？王九龙？你怎么了？”

“……”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人说话，“温柯啊……”

听到他的声音，余秋一才松了一口气，但又猛然僵住。

温柯是谁？

大脑此刻嗡嗡的，浑身上下的血液翻腾着。

余秋一的心脏莫名揪紧了一下，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深呼吸了几下，压着嗓音，说：“是我，怎么了？”

那边又是很长的时间的沉默。

听他沙哑又含糊的语气，应该是喝醉了吧。

“你能不能彻底滚出我的生活？嗯？你妹妹今天又来我这闹，她说我背叛你？你他妈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当初跟那老头上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我丫的背叛的你？！啊？！”

说话渐渐变成了吼，余秋一僵硬地坐在床上，听他自言自语似的骂街。

“我不想再看见跟你有任何关系的东西和人了，你丫能不能彻底消失？能不能？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