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5)

放学后，二蛋要到三叔的鞋摊去帮忙，三叔从镇上搬到城里来，就开了这家鞋摊，鞋摊一开始是卖手工布鞋和修鞋，后来慢慢连皮鞋都开始卖了，皮鞋大多比较廉价。鞋摊开在果蔬批发市场的背面，市场附近就是车站，那些大大小小的客车通往各个团场。成氏布鞋在那些来来往往的农工和外地人中颇受欢迎。

二蛋放了学从家里提着打好的浆糊，骑自行车十分钟都要不了就能到鞋摊，二蛋钻进鞋摊后面的小房子里，里面堆放着收来的旧衣服，旧衣服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一元钱一公斤收购的。二蛋把裁好的旧衣服刷上浆糊，一层一层黏在一起，厚点的布料粘上三层，薄布料就得多贴两层，这项工作叫“打被壳”，也叫“打布骨”。每张被壳大概一个平方大小，打好后就粘在墙壁的板子上。地方小，最多贴四张。每天一个多小时，干完天就朦朦黑了。

二蛋不是喜欢干活，而是必须干。就算不停地干着活，都经常被陆雪娟骂。别看陆雪娟慢慢腾腾，不愠不火的，一旦骂起二蛋，就丝毫没有情面可讲。学杂费高，又正是长身体的年龄，二蛋的饭量也大增，陆雪娟扳着指头算，二蛋还有好几年的开销。不算还好，一算就火，火一起来就开始骂。

陆雪娟后悔当时同意收养二蛋，同意收养二蛋的原因，是因为她明白：成永正没有工作，江珊是个女孩，自己又长的不好看，万一哪天成永正一拍屁股走了怎么办。收养二蛋正是为了让成永正安心。

江珊该升初三时蹲了一级，就和二蛋，璐璐同年级了。初二的课程说简单，那是对二蛋这种人，说难就是对江珊和璐璐这些人。

江珊比璐璐聪明，但是聪明没用到学习上，写作业时，不是偷偷摸摸看言情小说，就是不停地照镜子，要么就坐在哪儿发呆，心不在焉的学习怎么会有好成绩。

璐璐在学习上还是比较用心的，只是理解问题总是慢半拍，成绩不上不下的班级十七、八名。

陆雪娟不会因为二蛋的学习好而开心。江珊是她真正关心的，如果江珊像二蛋一样学习好，她才会发自内心的高兴。她没有打骂过江珊，她舍不得。生江珊时她大出血差点没命，医生说，这辈子她就只能有江珊这么一个孩子了。

二蛋一直都觉得他的生活没有“爱”。从出生开始就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活着就有必须要经历的事。

第3章 泽成回乡

2000年，快入冬时，泽成从北京回来了。

泽成不是不喜欢B市，有多少人为了留在B市，从开始上大学时就挖空心思的做准备了。泽成以前也想过留在这里，但是秦美英改变了泽成的想法。

泽成和秦美英交往两年，俩人经常在周末时，到海洋那里去住上两个晚上。解决一下恋人之间的需要。泽成想过租房子，搬出学校，正式同居，但租金太贵了。

泽成的父母是警察，那点工资是绝对不能让泽成在B市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的。

秦美英家的条件更别说了，去年，寒假泽成跟着秦美英去了她的老家——一个有山有水的山沟。秦美英四十多岁的父母亲，看起来像六十多岁。她的母亲脑子有点问题，秦美英说是因为近亲结婚的原因。泽成嘴上没说心里却想：秦美英不会也有近亲结婚的隐性基因吧。

不到二十天泽成就待不下去了：洗衣服要到冰凉的河里去洗，看着太阳挺大，毕竟还是冬天。从去到回来，泽成没洗过一次澡，洗了四次脚。挂在房梁上的腊肉都长毛了，他们也敢吃。

从秦美英家回来，海洋见泽成瘦了一圈还笑说：“你是不是让秦美英折腾的了。”

如果真的爱秦美英，泽成就该接受秦美英家里的一切，可他确定地对海洋说：“太不适应她家生活环境。”

“环境不好吗？我看秦美英怎么还胖了。”海洋戏谑泽成。

泽成形象地叙述了秦美英家的实况。他说完又很内疚的补充到：“我这人是不是适应能力太差了，不能吃苦。秦美英说不定瞧不起我了。”

海洋对秦美英的印象不好，碍于泽成的关系，他不能说自己的看法。秦美英：长得漂亮，在北方很难看见有那么好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配合的无可挑剔，可是细长的凤眼太活跃，游离不定；这扇窗户透视出的是一颗飘忽不定的心。说起话来，垫着嗓子发嗲，不知道是装可爱的样子，还是本来说话就这样。缺乏真实感。

最后一个学期，同学们去了不同的地方实习。泽成去了H市，秦美英留在本校实习。实习期还没满，秦美英就提出了分手。原因很直白：她要嫁给本校的王教授——一个鳏夫。因为她想留在B市，“我的家境你知道，跟你在一起除了青春什么都没有。”秦美英坚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