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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绝色不如你(109)

浑浑噩噩过了一整天,第二日便彻底痊愈了。

晚秋来临,锦市气温稍稍下降,却比岚城暖和得多。

阮斐午休给家里去了通电话,她刚看天气预报,岚城寒流来袭,温度很低。

叮嘱爷爷奶奶照顾好身体,又回复他们她在锦市一切都好,这才挂断电话。

此时风中一片枯黄的叶恰好落在脚畔,阮斐低眉拾起,笑着旋身往回走。

“阮经理,刚刚酒店进来一位男人,说要见你。”

接通的BP机里传出芳芳熟悉的声音:“挺年轻挺有礼貌,就是眉梢有条三厘米长的疤,你认识吗?”

阮斐边上台阶边在脑海里搜寻:“应该不认识。”

芳芳问:“见吗?”

阮斐嗯了声:“你让他到休息区域等我。”

去酒店大堂的路上,阮斐一直在回忆,印象之中,她并不认识眉梢有疤的男人,到底是谁?

来到前台,阮斐屈指轻叩桌面,芳芳抬头,笑着指向左前方:“阮经理,就是那位背靠我们这边坐着的棕外套男人。”

阮斐道谢,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之靠近。

“你好先生,请问……”来到男人旁侧,阮斐绽放出职业化笑容,但当男人闻声侧眸露出正脸的刹那,阮斐仿若失声。她呆呆望着这张陌生远远大过熟悉的面庞,久久无法回神。

他是裴家封吗?

没错,是变化巨大的裴家封。

巨大到如果他们在街头擦身而过,阮斐不一定能认出。

“阮斐,”裴家封起身,他向她露出微笑,“你好像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阮斐扯了扯僵掉的嘴角。

裴家封肤色健康许多,他讲话的语调平和且低沉,听着极稳重,却不是裴渡之那种温和的稳重,他更具备冲击力。

“我们能不能挑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裴家封很快又说,“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等你。”

“没关系,现在是午休时间,你等我向同事叮嘱一声。”

阮斐掩饰好震撼讶然,回前台同芳芳吩咐几句,便带裴家封到附近的咖啡店。

落地窗下,裴家封抿了口黑咖啡,主动开口:“我是通过李蔚知道你在锦市,他说他曾在半山月酒店见过你。”

阮斐颔首。

裴家封并不介意她的沉默:“你好像同大家都淡了联系,我试图找过你,知道你在锦市是上个月的事,本来这次也没有时间过来,但——”

“我哥在锦市,你知道吗?”

“见过了。”

裴家封怔住,他能从阮斐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结果,漫长停顿后,裴家封说:“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我成了名记者,额头上这道疤是在巴西贫民窟留下的。”

阮斐意外地看他一眼,那道疤很崎岖,像蜈蚣,可见当时处理得并不算正规。

裴家封对她笑,眼底好似含着闪闪发光的星辰,充满自豪与归属感:“已经习惯了,我去过战地和亚马逊雨林,也采访过墨西哥贩毒组织。我记得那次走进毒枭大本营,我头上戴着套,被人拉着转了三趟车,晕晕乎乎走入工厂时,说实话,我怂得小腿肚直打颤,都快吓死了。因为我知道曾有记者走进这里而惨遭了虐杀,当时我就想,万一我倒霉,吃颗枪子儿都算便宜了我。”

阮斐静静听着,虽然她不懂裴家封的意思,但也没打断。

突然敛住笑意,裴家封继续说:“除了害怕,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我哥。这世上我哥就我一个亲人,我要是死在了这儿,他可怎么办?越想我就越后悔,后悔来之前没同他见一面,或是打通电话。后悔当初……”裴家封笑里含着自嘲,“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拆散你们,如果你们还在一起,我哥也不至于变成孤家寡人。”

阮斐眼底好似起了雾:“你现在仍好好的。”

“但我哥不好,”裴家封双手捧住咖啡杯,低眉说,“阮斐,这些年我同我哥其实很少碰面,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们因血缘无法割舍彼此,却没了往日亲密无间。我哥以前总跟我说,等我看过更大世界,就不会拘泥于仇恨,事实确实如此,我早后悔了。却顾着颜面,不肯承认。后来见多生死离别,见多人世悲欢愁苦,我才想着要找你。”

“已经过去了。”阮斐眼眶难忍酸涩。

“你有新恋情了吗?”裴家封顿了顿,“如果没有,能不能再给我哥一个机会?”

“都五年了,”阮斐用指腹揩去泪痕,起身浅笑说,“什么都会淡的。抱歉,快到工作时间了,我得赶回酒店。”

“阮斐——”

裴家封喊住她背影,语气凝重:“你知道的,别人能轻易走出一段感情,但我哥不会。他就是这么执拗又死脑筋的人,他若懂及时行乐,这三十四年也就不会过得那么清苦,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他生命中很短暂的美好。我知道,你们这次见面,他又是那幅风淡云轻的样子对不对?他总是这样,你可能会觉得我哥性格温吞不够霸气,其实他真的就只是怕了。当年因为我让你受到很大伤害,他自责没能好好护住你,更害怕再度伤到你,所以除了退,他又能怎么做?他再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