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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绝色不如你(81)

他孤坐在长廊,不知在想些什么。

顶部耀眼白光笼罩着他,那么的哀伤。

阮斐攥紧发凉冒汗的手,过去问:“裴家封情况怎么样?”

裴渡之动作很慢地抬眸,他涣散失焦的视线逐渐集中在阮斐脸上,嗓音隐约发着抖:“刚做完手术,伤口距离致命部位很近。”

阮斐鼻酸难忍:“现在脱离危险期了吗?”

裴渡之点点头。

沉默大约五分钟。

裴渡之似恢复神智,他抬眸望向身旁的阮斐:“阮斐,我最近要留在医院照顾家封,其余事情可能会顾及不上,你别担心,先回学校上课,好好照顾自己,等过段日子,我再去找你。”

阮斐静静注视裴渡之满布血丝的疲惫眼睛。

她很清楚,她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所以,她连替裴渡之分担责任都做不到。

除了离开,没有别的选择。

阮斐嗯了声,也不叮嘱什么。

裴家封身受重伤,裴渡之一定愧疚懊悔,这般情况,就算阮斐叮嘱他说好好吃饭睡觉,裴渡之也很难做到。

僵硬起身,阮斐僵硬地往前走。

望着幽长廊道,她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儿。

眼前莫名开始恍惚,仿佛她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地面,而是万丈悬崖,此时此刻她就站在悬崖边,再往前走,便是万劫不复的绝路。

不该问,什么都不该问。

现在的形势,不是追究到底的时候。

可是阮斐太疼了,她胸口仿佛被重锤压得喘不过气,又像是被搁浅在沙滩边的鱼,下一秒就要被判处死刑。

脚步终是止住,阮斐不敢面对裴渡之,她只敢微微侧过头,用余光凝视那抹身影,很轻声地问:“裴渡之,你还会再来找我吗?”

世界的齿轮仿佛停止转动,所有一切都被定格。

四周静寂,裴渡之始终低垂着头,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猛地蜷缩,痉挛般的痛。

眼眶涌出雾气,裴渡之咬紧牙关,尝到了舌尖被咬破的血腥味。

阮斐是在害怕吗?

可就算家封满身是伤地躺在病床,关她什么事?她又有什么错?

心弦绷紧,裴渡之缓缓松开牙关:“会。”

原地顿了两秒,阮斐再克制不住心潮痛楚,她几乎是跑着离开这里。

冲进电梯,阮斐摁住数字键,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夜色浓黑,回到宿舍已将近熄灯时间。

阮斐难受地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她从没想过,简简单单的一场恋爱,居然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

虽然裴家封的任何选择都出自他自己,但无法否认,源头终究是她。

方才在医院,阮斐是真的以为,以为裴渡之要放弃了。

其实就算裴渡之主动放弃,她也绝不会怨恨他。

他们三人之中,最难的本就是裴渡之。

可他也很无辜,他有什么错呢?

大抵哭得狠,太阳穴传来一股股的绞痛。

阮斐在黑暗里握紧棉被,她很确定,这是他裴渡之的人生,这是她阮斐的人生,他们从没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他们的感情与所有情投意合的情侣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只要裴渡之不放弃,那么,她也不会松手,绝不松手。

此后大半月,阮斐安安静静在学校上课,四月中旬,裴渡之来找过阮斐一次。

那天校园里的几株桃花开得正好,空气里似乎都氤氲着浅浅的香味。

他们走在桃树下,起初因时间的间距,他们多少有些生疏和不自然,但短短两分钟,他们就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从前熟悉的气息。

阮斐低眉望了眼地面散落的粉色花瓣,轻声问:“裴家封身体好些了吗?”

裴渡之答:“状态还可以,伤势在缓慢愈合,但因为伤处比较敏感,会继续住院观察。”

阮斐嗯了声,她试探地挽住裴渡之臂弯:“你瘦了。”

弯弯唇,裴渡之顺势牵起她手:“是吗?是不是变丑了?”

阮斐仔细凝望他深邃眉眼,眼底含着笑意:“没有变丑,只是我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裴渡之也笑:“我身体扛得住,你别担心。”

阮斐点点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提。

傍晚他们在附近餐馆吃了顿饭,裴渡之便赶回医院。

那顿饭他吃得很少。

因为阮斐在场,裴渡之甚至还勉强自己多吃了些。

阮斐当然看得出来,她想,裴家封与他的关系应该还是没得到缓解。

裴家封究竟希望得到些什么呢?

她同裴渡之在一起,就那么的不配得到原谅吗?

如果裴家封一直怀着愤恨的态度,裴渡之这段日子该过得有多煎熬?

周六,阮斐回到简秋家,她翻找食谱,亲自开车去生鲜市场购买食材,在家做了几道营养丰富的饭菜,用保温盒一一装好,再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