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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177)

温益卿正要走,阑珊道:“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

“别的话?”他皱着眉,有些疑惑。

阑珊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你害了计姗还不够,定要斩草除根,是不是?”

温益卿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我真的小看了你。”阑珊盯着他,却见他满脸茫然,她冷笑起来:“温益卿,你到底是个愚钝不堪的蠢材,还是个心如蛇蝎的怪物?”

“舒阑珊!”温益卿忍不得这话,“你不要仗着有点功劳就放肆……”

“放肆?”

阑珊念着这两个字,突然大笑了起来。

只是狂笑了几声,她突然挥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温益卿的脸上。

这一巴掌几乎用了阑珊浑身的力气,竟把温益卿打的头往旁边歪了歪,他的脸上一阵剧痛,唇都火辣辣的失去了知觉。

温益卿的双眼睁大到极致,无法相信,片刻才慢慢地转过头来:“舒阑珊?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阑珊重又举手。

“啪!”又是狠狠地一记耳光。

天晕地旋,腥咸的味道充满了口腔,是嘴里出了血。

可阑珊好像没打算放过他,当第三个耳光将要落下的时候,温益卿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攥住了阑珊的手腕,充满了惊怒跟困惑的声音已经嘶哑:“舒阑珊!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温:是我,竟然是我!嘤嘤嘤!

小赵:啧,不是本王竟有点可惜~

杨师兄:淡定如我,继续看戏~

第85章

因为同样给激怒,温益卿的手握的这么紧,几乎要把阑珊的手腕捏断似的。

但阑珊却并不觉着疼,因为身心都有些麻木了。

在听见阿沅讲述被掳经过的时候,尤其是听到那两个劫匪商议如何处置阿沅跟言哥儿的时候,阑珊的心给惊怒占的满满的。

可是就在现在,当她看着温益卿无辜的脸的时候,那惊怒就像是给寒冬腊月的风吹的结了冰,冰到身心都麻痹了。

两个人对峙着,像是要你死我活的架势,完全忘了这院子里还有许多官员。

周围的工部官吏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莫非是杨大人的“旧宠”跟“新宠”,因为地位之争而起了龃龉吗?

就在这时候,有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温郎中,放手。”

温益卿别人的话可以不听,独独杨时毅的话不能不听。

他的手松开,才惊觉自己的手也有些颤麻,以为太用力之故。

杨时毅走到跟前,先看温益卿。

驸马原本玉润清俊的脸孔,给打的通红,指印已经杂乱地浮肿起来,嘴唇不止一处的破损,血迹染红了唇,又顺着下颌流了下来,胸前衣襟都沾了斑斑点点的血渍。

杨时毅也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伤的这样厉害。

看了眼阑珊,杨大人才又对温益卿道:“脸伤着了,去房里敷点药,别就这么回府。”

温益卿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咬牙道:“是。”因为伤了嘴,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他临去又深深地看了阑珊一眼。

此刻院中官员们因为看到杨大人出面儿,都纷纷地退散了,不敢留在原地看热闹。

杨时毅对阑珊道:“跟我来。”

他转身走了一步,阑珊却站在原地未动,置若罔闻的。

杨时毅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她,终于抬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一握,拉着她往公事房内去了。

阑珊倒也没有反抗,像是快人形木板,给杨大人拽了入内。

杨时毅把她拉到桌边才松开手,自己转到内侧落座。

“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样动手。”杨大人淡淡的。

阑珊不语。

“你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若追究你以下犯上的罪,你是逃不了的。”

阑珊才不屑地笑了笑。

杨时毅眉峰微动,也跟着一笑:“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听了这似乎带几分戏谑的话,阑珊才醒过神来一样。

她看向杨时毅:“尚书大人,您叫我来,是问圣孝塔的事情,对吗?”

杨时毅点头:“不错,我得进宫跟皇上交代,所以得听你亲口说明。”

“好。”阑珊把那些浮乱的心绪压下,整理了一下头绪,便把如何发现铁水,如何追踪这蛛丝马迹,以及古树的异样,非乐的伤等等,尽数说了一遍。

也许是那份惊怒发泄出去了,心神竟异样的平静,条理也加倍的清楚。

杨时毅其实已经听王俊说过了,此刻听阑珊又亲口讲述的这般明白,脸上便浮出和蔼赞许的笑意:“这件事,你做的的确很好。”

阑珊道:“所幸没有辜负尚书大人的信任。”

杨时毅一笑:“不必过谦,待我回禀皇上之后,只怕有你的嘉奖呢。”

阑珊听到这里便道:“尚书大人,我、下官也有一件事,想面禀大人。还请大人恩准。”

“哦?什么事?”

沉默,沉默到让人以为阑珊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事。

但杨时毅却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更没催促她。

终于阑珊道:“我、我想要辞官。请大人恩准!”她说着把袍子撩起,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一次,换了杨时毅沉默。

两个人的默然之中,有个来回事情的主事,匆匆地走到门口,正要进内,却见是这般情形,便忙又退了回去。

杨时毅抬眸:“什么事?”

“回尚书,宫内又派人来催了,说是皇上等着大人呢。”

杨时毅下颌微微一抬,那人便退下了。

“你为何突然要辞官,”终于,杨时毅再度看向阑珊,“你的差事办得很好,只要照这样下去,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阑珊盯着地上的青砖,道:“回尚书大人,京城之内卧虎藏龙,但是我并没有锋利的爪牙,自保都成问题,甚至可能连累家人,当初本来也不想上京,只是被迫,大人明白。若大人真的为我着想,且容我,仍旧回去吧。”

杨时毅无声地笑了:“你没有爪牙,无法自保,你也不必自保。只要你说一声,难道本部堂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吗?”

阑珊道:“多谢大人关爱,只是,我冒不起这个险。若我是一个人,倒是可以豁出一切去,但是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让他们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杨时毅听她说“豁出一切”的话,深邃的眸子里有暗光涌动:“你想退,可你该知道,逃避并非长久之计。”

阑珊道:“可当初若不是大人,我本来不用来趟这些浑水!”

她的语气有些坚决,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甚至不再回避当初杨时毅用手段叫她上京的事。

室内的空气都有些紧绷。杨时毅却再度笑了:“阑珊,你在责怪本部堂。”

阑珊道:“不敢,只是想求尚书大人,在一切未曾铸成大错之前,放我一马。”

“若,”杨大人的玉指又开始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若我不肯呢?”

阑珊慢慢抬起头来。

素日她都是温吞的,胆怯的,从不肯露出丝毫锋芒,仿佛也没有锋芒。

但是现在不同。

阑珊直视杨时毅那令千万人都望而生畏的眼睛,字字清晰:“若大人不肯,我、我会告诉晏老,说当初是您逼我上京的。那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大人跟自己的同门,其实并不像是表面看来的这样和睦!天下人会耻笑尚书,晏老,也不会允许的!”

杨时毅彻底的笑了出声,他的笑声很好听,有点像是玉石交击,那样的清朗雅致。

阑珊咬了咬唇:他为什么会笑,难道自己的话对他无效?

杨时毅敛了笑:“还以为……你不会有脾气呢。殊不知是没有人惹到你,到底也是有爪牙的啊。”

阑珊皱眉:“尚书大人,我并非说笑。也不是爪牙,是、是……”

“是什么?”

“是一点麟甲罢了。”阑珊小声地回答。

只是一点自保的麟甲,不至于总是叫人叼在嘴里,肆意的咬来咬去导致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