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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198)

“我其实、一直想找你。”温益卿的心在飞速转动,琢磨着,组织着自己该说的话,“只是……”

他故意的拖长了语气,给对方无限猜测的可能。

同时也想让对方说出更多他渴盼听见的。

阿沅背对着他,极力镇定下来,闻言却仍脱口问:“二爷找我?”这个称呼她曾叫惯了的,一时改不了口。

“当然。我可、一直都惦记着。”温益卿见她似是等自己开口的语气,便也顺着说道。

阿沅的泪突然又涌了出来,似不能相信的:“惦记?”她侧着脸,想回头,却又终于没有。

但温益卿仍是看见,泪从她的脸颊上滚滚跌落。

他有些惊讶,惊讶于面前这个妇人的反应。

“是啊。”他叹息了声,倒像是愁肠百结的样子。

阿沅仰头,吸了吸鼻子,才道:“这么说,当初那场火后,温大人并未全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她改了称呼,但……火?果然!

温益卿紧张的几乎思维停顿。

“我怎么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温益卿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竭力揣摩着对方的心意,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工部,阑珊曾经说过的话,于是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发生的事。”

阿沅到底不是个最有心机的人,听他如此说,悲从中来:“我们怎么敢找,温家的人容不下小姐,甚至你也、难道还要去送死吗?”

听见“我们”二字,温益卿心头一震!

“我?”他想着阑珊的话,心里有数了,“你以为,我也容不下你们吗?”

阿沅本来并不想彻底暴露的,可是对方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而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也忍不住了。

猛然转过身:“若不是二爷你的授意,温家的人为什么敢放火,连门都锁死了!定要致小姐于死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告诉我是谁!”这次温益卿也无法按捺了,他的手攥紧,“温家的谁敢这么做?”

阿沅看着他的反应,他生气的样子绝不可能是伪装,她愣愣地问:“你真的不知道?你真的没害过小姐?”

温益卿道:“我可以对天起誓,我绝没有害过计姗,她的死跟我无关!”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阿沅本来正也有些情绪激动,可听到温益卿说“她的死跟我无关”的时候,却又呆住了。

她突然回过味来。

如果温益卿认得自己的话,那么,他怎么可能完全认不出阑珊?

如果他认出阑珊的话,又怎么能说“她的死跟我无关”,这分明是认为计姗已经死了的意思。

可阑珊明明每天都晃在他眼皮底下。

阿沅的嘴唇颤抖,她把眼睛拼命睁大,仔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温二爷还是昔日那样眉目清隽的模样,但是阿沅突然有点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沅有点后悔自己贸然跟他说了这么些话。

因为,假如这个男人是黑心彻底的,故意来试探自己的,那么……她多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可能害了阑珊,还有言哥儿。

阿沅愣了愣,终于艰涩地说道:“温大人,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如回家去问你府上的人。我已经嫁为人妻,如今也不想多管别的事情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您请回吧。”

温益卿见她本是一副千言万语即将出口的样子,可忽然又冷若冰霜起来,他本能地猜到可能是自己那一句话说错了,但是自己只说了一句……本来看似无懈可击啊。

在他愣神的瞬间,阿沅已经淡淡道:“您还不走吗?这里不是像您这样的贵人呆的地方。”

温益卿的唇动了动,可却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个人。

“我是诚心而来,别无他图。”终于温益卿又开了口,这次,却是真心诚意的发自肺腑:“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因为我发现、我可能给人蒙蔽其中。所以,你如果知道真相,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阿沅觉着有人在拉扯她的心,一会儿催着她大声质问,说出过往,一会儿又捂着她,不许她再多说一个字。

终于她受不了这种折磨,捂着脸向着堂屋跑去,她冲进屋内,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温益卿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处,他的目光在堂屋檐下一辆手工的孩童推车上停了停,然后终于转身出门。

半个时辰后,阑珊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扫兴:“没想到王爷竟是这样忙,唉……不过忙有忙的好处,至少证明王爷很受重用。只是王府的规矩真怪,王爷不在府内,居然就不收礼,叫我白跑一趟。”

“这不是怪,这是杜绝有人借此不轨。”飞雪又道:“而且我叫你直接去镇抚司,你为何不去?”

阑珊说道:“我一个九品小官,跑去那种官威大的地方,又是王爷办公的地方干什么?我的礼物送不出去了怎么的,还得巴巴地追过去送,显得我多么狗腿。”

飞雪嗤地笑了:“狗腿些怎么了,难道我们主子当不起别人对他狗腿?”跟阑珊相处久了,话也越来越不避忌,也敢随意斗嘴了。

“小叶圣明,”阑珊忙打躬作揖:“咱们英明神武的荣王殿下自然当得起呢,不过我累了,咱们下回打听清楚人在哪儿,再去狗腿吧!”

两人说说笑笑下车,却见大门敞开,屋门却紧闭。

阑珊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只当又出了事,吓得失了声:“阿沅?!”

她连叫了几声,快跑到屋门口了,屋门才自里头打开,阿沅出现在眼前。

阑珊先是心定,继而发现她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又吓一跳:“你怎么了?”

阿沅见她,再也无法自控,张手将她抱住:“他来了,他来过了!”

“谁?”阑珊心颤。

“二爷,是温二爷!”阿沅也顾不得飞雪在场,哽咽着回答。

飞雪之前也担心家里出事,看阿沅好好的才放心,蓦地听了这句,她是个有心人,表面上便避嫌似的走开了。

阑珊屏息:“别急,到里面说。”

两人进了卧房,阿沅抽泣着,将温益卿来家里的经过同阑珊说了一遍。

阑珊一听就听出了异常:“他说认得你?”

“是!”阿沅拿了帕子拭泪,“他还问咱们怎么不去找他,他是给人蒙蔽的,想知道真相。”

“他……是怎么称呼你的?”阑珊一语道出症结。

阿沅一愣,忙仔细回想。

是啊,进门的时候,问自己是不是舒丞的娘子,除此之外他一声儿也没叫过自己旧日的名字!

如果真的认得她,就应该一见面就会叫出来才对啊。

“难道说、他根本不认得我?”阿沅的声音仿佛在做梦,“小姐,这、这怎么可能?好好的人,怎么连我们两个都不认识了?还是说,根本是装的不认识?”

“不,不是假装的。”阑珊摇头。

温益卿还做不到这种地步。

她看阿沅慌张的厉害,便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害怕,横竖有我在。”

阿沅听了这句,总算安稳了几分:“小姐,他、他会怎么对待咱们?”

阑珊道:“若真如他所说,他是给人蒙蔽的,那他要对付的,就不是咱们!”

阿沅微震:“难道说当初的事情,真的跟二爷无关吗?但是……”

阑珊深深呼吸:“我原本也在怀疑,不过,我想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为防万一,回头阑珊同飞雪道:“从今日起你留在家里,帮我看着阿沅跟言哥儿好吗?”

飞雪说道:“你别忘了,我是负责守着你的,不管别人。”

阑珊道:“我知道,回头我会让王大哥接送,横竖工部距离大理寺不远。但若是阿沅跟言哥儿有碍,比杀了我还难过。”

“少胡说,”飞雪皱眉,然后才道:“你其实不用担心,我也跟你交一句话,家里这边自有人看着,连言哥儿那里也是有人的。所以你就不用打我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