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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292)

葛梅溪想通了,竟也在这暖意融融的夏夜有种寒风附体之感:“所以、所以刚刚你才说,下一个遇害者是在东坊一带,姓名里带有‘木’的。”

“事不宜迟。”阑珊脸色肃然:“有劳你同我一块儿往大理寺走一趟吧!”

阑珊心中还有个疑问:姚升跟自己说“引蛇出洞”法子的时候,特意提过“圈定地点”,今儿姚升他们一行人巡逻的地方偏是西坊这一带,难道是巧合吗?

两人分头行事,阑珊先回房告诉阿沅,让她关门在家等着,自己要跟葛梅溪出去一趟。

阿沅见她急匆匆的脸色且凝重,知道有大事,不敢拦阻,便道:“行事要小心!可惜小叶不在,让王大哥陪你们去吧!”

阑珊安抚道:“不要紧,又不是去捉贼,没有危险,何况只留你跟言哥儿两个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此刻葛梅溪早整理妥当又叫了车夫备车,阑珊见阿沅关了门,才放心上车。

马车的的往前而行,此刻快到宵禁的时间了,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巡逻的顺天府衙差,跟五城兵马司的人。

眼见还有一条街就到了大理寺,前方突然有几匹马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抬手道:“停下。”

车夫急忙停车,葛梅溪在旁早看出是锦衣卫的服色,忙翻身下马,拱手行礼:“我们是工部的人,有要紧事去大理寺一趟,不知因何拦路?”

那锦衣卫点点头:“您是工部的葛丞,那敢问车内的是不是工部的舒所副?”

此时阑珊已经推开车门:“正是下官,敢问何事?”

锦衣卫看见灯光下她秀丽的脸,当即翻身下马,躬身道:“见过舒大人,目前有一件小事,要请您去镇抚司一趟。”

葛梅溪在旁略觉惊心:“是什么要紧事?”

锦衣卫的脸色本是淡淡的,听了这句,才透出些许笑意:“葛公子不必担心,岂不知我们王爷跟舒所副交往甚密?自不是坏事。”

阑珊见这人眼熟,当然是先前同自己照面过的,又见是这般言谈举止,多半是得了赵世禛的命令。

于是转头看向葛梅溪道:“葛兄,横竖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自己去大理寺告诉姚大哥也成,我去镇抚司……一趟,若没别的,也会尽快赶去。”

葛梅溪略一犹豫,终于道:“也好。”他还想说句什么,锦衣卫已经翻身上马,护送着马车往镇抚司去了。

第141章

且说阑珊给锦衣卫护送着来至北镇抚司衙门,这是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偌大的两扇红漆重门在高悬灯笼光照下透着凛凛地煞气。

阑珊下车的时候看了眼,心想着若见了赵世禛,至少要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别传她来这种地方,难道她看起来像是需要练胆的人吗?

幸而那带路的锦衣卫对她非常的恭敬,不然的话阑珊只怕要以为自己是来过堂、生死未知的了。

进了大门,并不入正堂,从旁边的角门穿过夹道往后。

这里异乎寻常的安静,阑珊听到自己嚓嚓的脚步声,不住在耳畔响起,如同回声似的,走了一段后,左拐进一重院落,这像是镇抚司的后院了,前方是亮着灯的几间大房。

带路的锦衣卫止步,此刻从大房门口有个人快步走来:“小舒子!”还没看清脸,就先听到了声音,竟正是西窗。

悄无声息地走了这半天,直到听见西窗快活的声音,阑珊才总算定下心来。

此刻那锦衣卫早悄无声息地退下了,西窗则跳到阑珊跟前儿,才要握住她的手,忽然又停下来。

他有些不大自在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见阑珊打量他,便笑道:“我可不敢随便再乱碰你了,免得哪里惹了主子不高兴。”

阑珊哑然失笑,又问道:“殿下可好吗?听说今天是进宫家宴去了?”

西窗听这般问才皱皱眉头:“说好……也不能算是很好。想必心里有些不痛快。”

“为什么?是有事?”

西窗回头看了眼,小声说道:“今儿在宫内,皇后娘娘突然就提到了殿下的亲事。”

阑珊听见耳畔“嗡”地响了声,却又忙叫自己镇定下来:“是、是吗,这是好事啊,是不是……皇后娘娘有相中的好人家女孩儿了?”

西窗瞪大双眼看了她片刻,忙道:“见了主子,你可不要说这些话,他本就不痛快,再听了这些怕要添堵的。”

阑珊本想说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赵世禛年纪不小,按理说早就娶妻生子了。

可转念一想,便道:“好,我不说就是了。那我说点什么才能哄殿下开心呢?”

西窗才转忧为喜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我想,主子只要见了你就会开心吧。”

阑珊不由也笑了:“我难道是开心果吗。”当下同西窗一块儿往前走去,又问:“对了,小叶怎么样了?”

西窗说道:“她……主子派了人照看着,说是恢复的不错。”

阑珊听着觉着怪:“她不在王府?你没见着她?”

西窗正要回答,前方人影一晃。

有声音响起:“你还在啰嗦!要让主子等到几时?是主子见人,还是你见人?”

阑珊这才发现在廊下柱子后还站着一个人,只是他身形瘦削,一动不动的时候,简直跟廊柱如一体。

再往前走了一步,才能看清楚清秀的侧脸,正是鸣瑟。

西窗早就紧闭双唇,好像生怕自己不小心再冒出什么话来。

阑珊上了台阶,转头向着鸣瑟也行了个礼,鸣瑟斜睨着她,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那边西窗上前敲门,轻声通禀,又回头对着阑珊使了个眼色,将门推开。

阑珊略微迟疑,抬手要行礼却又放下,终于就直接进了门。

门在背后给轻轻关上,阑珊却早看见在自己正前方椅子上坐着的赵世禛。

阑珊想起西窗说他心里不痛快的话,便上前几步,行礼道:“参见殿下。”

赵世禛动也不动,听而不闻。

阑珊忙又往前两步,颇为谄媚地说道:“殿下,下官有礼了。”

眼见他如石雕木塑一般,阑珊偷偷瞥着人,疑惑:“殿下?”

依稀瞧见他的眼尾动了动,阑珊揣着双手又往前两步,笑着倾身问道:“殿下,您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赵世禛仍是不做声。

阑珊再度大胆靠近他的身旁:“谁惹殿下不痛快了?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话音刚落,她依稀听到一声轻微的笑。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阑珊越发探手握住赵世禛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我今天本来想去王府,只是殿下进了宫,好不容易见了面儿,怎么对我冷冰冰的?莫非是不想见我?那么,下官只好识趣的告退了……”

赵世禛的手腕一翻,握住她的手,将阑珊拽到了自己怀中:“你敢。”

阑珊给他突然抱紧,却乐的笑起来:“怎么是我敢呢?若还不说话,我就当殿下真的不想见我了。”

赵世禛看她快活的笑脸,她果然长进了,之前给抱住,都是羞的不敢抬头,如今竟乐在其中似的。

赵世禛心头一荡,哼道:“你不要放肆!”

阑珊却正看他的手,却见手指极长,看着像是风雅公子保养极好的手,可她却知道这双手的力道可裂金石,非常可怕。

她又爱又怕地试着捏了捏,又贪心地想要更多,索性把他的手指尽数握住,摩挲什么好玩物件似的爱不释手。

赵世禛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唇角缓缓地上扬:“你说白天的时候去王府,可有什么事?”

阑珊这才想起来:“啊,我差点忘了!”

赵世禛道:“真的有事?”

阑珊又忙道:“没、没有事。”说话间便捧着赵世禛的手,看完了左手看右手,发现他两个腕子上都空荡荡的,才又笑了笑。

赵世禛皱眉:“你是找什么?”

阑珊笑道:“今日是端午,人人都要挂端午锁的,殿下你看。”

她说着把手腕抬起来,将衣袖往上一撩,雪白纤细的皓腕上果然围着一条五彩的端午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