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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411)

于是西窗才又端了一碗,见阑珊像是喜欢吃的样子,便又把一道银鱼蒸蛋,鳙鱼头烧豆腐都端了上来,除了这些,还有一碟子糖糕。

阑珊吃了半碗浓汤,些许银鱼蒸蛋,觉着滑嫩鲜美,又吃了几块豆腐,喝了两口汤。

末了,赵世禛递给她一块糖糕,吃过了后,便叫她平躺着休息会儿。

这一躺下,不知不觉睡了一觉。

待阑珊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荣王却竟不在。

西窗道:“主子像是有事情,带了几个人出去了。小舒子你是不是口渴了?饿不饿?我叫他们蒸着土鸡呢。”

阑珊笑道:“才吃了多久。倒是有些口渴。”

西窗忙给她端了一杯枸杞红枣茶,阑珊喝了两杯,才又舒了口气,问道:“江大哥现在哪里呢?”

“听说还在湖边上吹风呢。”西窗啧了声,说道:“小舒子,你听话,咱们不去蹚这趟浑水了,咱们现在又不在工部当差了,没必要去费这个心,你又有了身孕,最要紧的自然是保养。江为功长得胖,又壮实,且让他们那些男人去办,好歹是他们的本职,咱们不管了啊。”

西窗说完了道:“桌上的东西我给你收了吧?”

阑珊忙道:“别收。”

西窗转头:“你看了一天了,还要继续看?那弯弯曲曲的图有什么好看的?我一看就头疼。不行,你不能再费神。”

阑珊道:“西窗。”

见西窗站住,阑珊道:“你知道……江大哥为什么死里逃生后,还仍旧回来饶城做这件差事吗?”

西窗眨巴着眼睛:“啊?他笨呗!”

阑珊道:“不是笨,江大哥是实心的人,他是、想为我争口气。”

西窗睁大双眼,十分惊讶。

阑珊笑了笑,想到昨儿江为功的那一番话,鼻子竟有些酸楚。

虽然当初遭了那场劫难非她所愿,但是阴差阳错的能让她结交这样好的同僚,知己,却是阑珊极为庆幸之事。

江为功先前落水,漂流数日得救,是何等的艰难惊心,死而复生,本来该好好珍惜,且这差事也算是能交代了,他却仍是不肯放弃。

他素来大大咧咧的,什么甜言蜜语的话一概不会,阑珊却知道他是最为有心的人,正是为了替她着想,才这般不惧生死,奋不顾身。

之前因为晏成书所说,加上阑珊自己有了身孕,又知道这龙王庙水系的凶险,她本是心生退意,也想劝江为功放弃的,毕竟性命为重。

谁知竟听了他那么答复,却把阑珊本已经消了大半的探真究极的心志又重燃了起来!

这夜,赵世禛竟是很晚才回来。

阑珊因为下午吃了一顿,晚饭并没有吃,西窗问过赵世禛也没吃晚饭,正好给他们加一顿夜宵。

赵世禛见桌上还摆着那一张图纸,笑道:“还在看这个?我给你找另一张吧,这张看也看厌了。”

阑珊倒是没想到这点儿,那边赵世禛见她不言语,立刻叫飞雪去传命,又回身洗漱更衣。

恰好西窗传饭回来,听了这句,拍着腿道:“我的主子,这一张已经看了一整天了,你还要再弄别的,这要看到几时?”

赵世禛笑道:“她不看这个,也是胡思乱想。”

西窗气鼓鼓的,又不敢多说话,只好伺候他们吃饭,幸而阑珊吃的很好,西窗的心情才略好转了些。

吃过了饭,飞雪那边又拿了数张图纸来,其中竟有一张是前朝的,纸张都发黄略脆了。

阑珊立刻对比着看了半天,却见经年历月的,鄱阳湖周围的地形也相应的发生了大变化,比如百年前,前朝的形状跟现在不同,现在的像是狭长的葫芦,但是根据记载,数百年前这鄱阳湖却更大很多,像是个冬瓜的样子,比现在足足大了两三倍。

阑珊细看,却见龙王庙的地段,却并没有大变化过,竟还是一模一样的!

赵世禛见阑珊全神贯注的,怕她又钻进去出不来,便道:“你只管研究这湖,你也不问问我今儿去忙什么了?”

阑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图上龙王庙的位置,在心中默默地思量,闻言才惊醒了些,忙先把图纸放下:“对了,听说你忙的很,又是这么晚回来,不知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事?”

“可不是有事吗?”

说话间,因室内暖意融融,赵世禛又脱了外袍,只穿着素缎中衣,对着阑珊招了招手。

阑珊走到他身旁,赵世禛便抱在腿上,把她的发钗拔了,抚着那缎子似的长发,道:“还记得今儿在龙王庙里我问的那官银的事情吗?”

“记得,是为这个?”

“当然,”赵世禛道:“的确在龙王庙附近翻船的不少,本没什么不同,只是我问那知客的时候,他说了那么一大通,倒是让我疑心起来,所以叫锦衣卫去细查过了。”

阑珊微睁双眼:“真的有异常?”

赵世禛笑道:“若不是有异常,我怎会忙这一整天?”

其实赵世禛并没告诉阑珊的是,他的疑心不是在问了知客之后才起的。

早在先前官银出事,京城内把此事交付决异司的时候,荣王就调看过卷宗了。

只是当时不便插手,且他自己又有亟待解决的事情,所以只按下不提。这次陪着阑珊前来,却正中下怀。

早在询问知客的时候,他已经叫锦衣卫着手开始查询蛛丝马迹了,询问知客,却只是故意的打草惊蛇。

果然,那知客送别荣王之后,有些惊慌失措地坐不住,便趁着夜色离开庙里,悄悄地进了城中一户人家。

锦衣卫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入内,把两人的说话偷听了大半,继而竟人赃并获。

此事做的非常顺利,赵世禛微笑道:“他们预谋这件事很久了,毕竟在水上翻船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谋划等着官银运到,就上下勾结,把官银私自换了,船行途中,稍微懂了些手脚,便营造出船只遇难的假象。”

参与这件事的,除了龙王庙的知客外,他所联络的那户人家,却正是负责运送的监察官,另外负责乘船的船工也是给买通了的,里里外外勾结妥当,只害死了几个不知情的跟船之人。

他们自以为一切都消失在水中,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先前朝廷派人调查,以及工部派了人,也都不怕,毕竟上下一心,瞒的天衣无缝。

却想不到荣王亲临,那么旁敲侧击地一问,便看出了异常。

那知客毕竟从未见过王爷之尊,早给吓得失了神,竟按捺不住去找寻同伙商议,才给锦衣卫捉了个正着。

在赵世禛回来之前,已经命人将涉案的官员,小吏,以及船工都缉拿了,这些人知道北镇抚司的厉害,一个个早就招认了,所谋吞的官银也都找回了大半。

阑珊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内,他竟雷厉风行地做了这样一件大事。

赵世禛看着阑珊诧异的样子,笑道:“你夫君是不是很能耐?老头子为了我跑到南边的事情,只怕正憋着怒呢,我把这么一大笔官银捧到他跟前,看他还能说什么?”

阑珊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果然是一件好事。”

赵世禛把她的发丝缠在手指间,道:“那也是小姗给我的福,若不是为了你我跟了来,这笔银子自然悄无声息的就给那些贼徒吞了。以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来呢。如今这样一处理,便杜绝了这种恶行了。”

阑珊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五哥真是能干。”

赵世禛心头热热的,却又叹道:“唉,好不容易跟你这般亲密的厮守,偏偏只能干看着。”

阑珊起初不懂,对上他摇曳生辉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当下推开他,自己下了地,仍旧拿起那图纸打量。

赵世禛嗤地一笑:“你还怕羞?”不依不饶地走过去,从后将她抱住,嗅着身上的香气,不由说道:“姗儿,明儿开始,不如就换了女装吧……反正现在不比从前了。”

阑珊一愣,便假装没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