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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433)

“荣王……”赵元吉连叫两声,赵世禛毫无反应。

他只能起身走到赵世禛身旁,握住他的手腕道:“老五!”

赵世禛猛然惊醒过来似的,转头看向赵元吉,却仍是没有反应。

赵元吉咳嗽了声:“今日是李尚书请客,你别搅局。跟我到这边来……”

正要拉着赵世禛走开,阑珊因为站了半晌,加上猝不及防地见了他两人,正有些支撑不住。

温益卿近在咫尺,早留心她的反应,见状便先探手将她扶住了。

赵世禛见状,不知为何将太子一推。

他大步上前,一手握住阑珊手腕,一边将温益卿猛然推开!

温益卿身不由己退后两步,拧眉看向赵世禛,眼中却并没有任何惊怒之色。

赵世禛同他对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吃惊地看着那只手,荣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生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把温益卿推开了!

赵世禛愣了愣,回头看向阑珊。

他看到一双含着泪的有些模糊不清的眼眸。

赵世禛的唇动了动,却不知要怎么样,只是眼睁睁地看着。

而满堂之上,以及厅内其他观礼的众人,从先前赵世禛向太子行礼的时候就鸦雀无声了。

一直看到这里,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此一刻,纵然呼吸的声音大一点儿都显得格外突出。

“荣王殿下!”最先出声的是晏成书,他站起身来,貌似恭敬实则冷淡地:“今日是姗儿拜李大人为义父的好日子,请殿下见谅,勿要打扰了行礼。”

然后是李尚书走了过来,含笑道:“殿下……您、您还是请上座。”

赵世禛置若罔闻,只是盯着阑珊。

“荣王!”第三个出声的是太子赵元吉。

赵元吉先前冷不防给赵世禛推了一把,力气之大几乎让他跌倒在地,幸而侍从及时扶住。

此刻太子又气又急的走过来:“你胡闹什么!”

赵世禛慢慢地扭头看了太子一会儿:“我……”

他仿佛犹豫,手却没有松开。

晏成书看着这一幕,胸口气血翻涌,顿时咳嗽起来。

就在这会儿,阑珊抬起右手,轻轻地摁在赵世禛的手上。

她略微用力,将荣王的手从自己的腕子上一寸一寸的拂落下去。

“你……”赵世禛的掌心落空,不知为何恐慌的很,这种感觉他很不习惯。

正要本能地再去抓住,却给赵元吉喝止:“老五!”

李尚书见机不可失,早把阑珊轻轻地拉到自己身后,自己挡在阑珊身前,仍旧笑眯眯地说道:“殿下还是去喝酒吧!”

与此同时,外头侍从大声道:“首辅大人到了!”

李尚书笑容抽搐而咬牙切齿地想:“你总算肯出现了!”

自从荣王殿下进门,众人就没落座过,如今倒是省事,不必再度站起来,只纷纷换了个向门外的方向恭迎首辅大人。

说话间杨时毅一身常服,带了两个随侍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尚书本是要去迎接他的,只是放心不下阑珊,所以还牢牢地挡在她跟荣王跟前。

只等杨时毅一路同众人寒暄着走到身边,才一个箭步窜开:“杨大人,久等了,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杨时毅很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恼色,一笑:“李大人多礼。”

说着又向赵元吉跟赵世禛分别行礼。

赵元吉也不敢松开荣王,此刻便笑道:“杨大人百忙之中得闲,只是孤另外有事,倒是要先走了。”

李尚书见太子这般说,就知道太子是要拽了荣王去的,却是巴不得他们快走。

当下立刻道:“太子殿下若不得闲吃了饭再去,微臣只能恭送了,只是未免失礼……”

赵元吉笑道:“放心,李大人收了阑珊为义女,以后跟东宫常来常往,大家同桌吃饭的时候多着呢。”

太子说完,便拽了拽荣王。

赵世禛恍恍惚惚,扭头重看向阑珊的方向。

只是有意无意的,李尚书跟杨时毅两个挡在跟前,连一抹裙摆都看不到了。

李尚书“恭送”两位殿下离府,回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全是汗。

他特意在门外掏出帕子揩拭脸上的汗,管家在旁边惴惴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荣王殿下怎么公然的当着那么多大人的面儿,去拉咱们姑娘的手呢?”

李尚书道:“谁知道他。”

管家道:“人家都说荣王殿下行事不择手段、呃,不拘一格的,奴才以前还不知道,今日一看……幸而太子殿下跟杨大人在。”

李尚书嘀咕了声:“是他的时候他不要,现在要得也得不了。”

管家道:“老爷说什么?”

李尚书道:“别乱打听,好生伺候着。”

送走了太子跟荣王后,阑珊又按照规矩给李尚书磕了头,献了茶,李尚书把给她准备的平安金锁,头面钗环,翡翠手镯等物一一赏赐了她。

中午饮宴过后,又请看戏,演得是“四郎探母”、“龙凤呈祥”等合家欢曲目,请的也是京内最有名的戏班子,众人看的津津有味。

阑珊自行过礼后便到内堂休息片刻,又知道众家女眷都在,便支撑着出面又坐了会儿。

幸而李尚书跟杨时毅都知道她初来乍到,未免不熟悉,杨时毅早叫李墉选了几个可靠伶俐的丫鬟贴身照看,李尚书也叫两个老嬷嬷随行伺候。

另外来做客的户部侍郎夫人以及嘉义侯夫人等几个跟杨李两人交好的女眷,自然也替阑珊照料着。

何况众家女眷知道,这一行都是给李尚书跟杨首辅面子,另外还有消息灵通的,知道阑珊跟太子妃交情,自然也不敢怠慢,因此众人举止言行上都分外的规谨谦和,虽有荣王来过那一场,内宅宴席仍是上下和乐。

吃过酒席,众人也自去看戏,阑珊趁机就回院子休息了。

不多时,是杨时毅走了来,进来问道:“你义父很不放心,叫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受惊?”

阑珊道:“师兄放心,我好端端的。”

杨时毅道:“这就好。不用在意别的,既然在京中,少不得会碰头碰脑的,习惯就好。”

阑珊道:“今日来的人格外多,怕义父照看不过来,师兄且也去帮着张罗吧,对了,老师怎么样?”

杨时毅道:“之前因荣王的事情,有些上了气,先前给众人说了半天,已经好了,这会儿也跟着大家一起看戏,还说那唱青衣的腔调出色呢,你义父便应了他改天特请一场堂会,专门给他唱,他甚是高兴。你不用担心。”

阑珊笑道:“老师最爱听曲,这却也是投其所好了。”

杨时毅一笑,正要走,阑珊问道:“师兄。”

杨大人回头看她:“怎么?”

阑珊对上他沉静的眼神,欲言又止,目光一动,改口道:“那面屏风是师兄给的,却不知为何只画了芍药……而不是牡丹?”

“个人所好罢了,”杨时毅也看了一眼那屏风,“你是听了你义父的话才这么问?还是你喜欢牡丹?若是喜欢,改日我再画一幅给你。”

“不不,这个就很好。”阑珊忙回答,欠身道:“前头的乐声飘到这里来了,果然是唱的好,您也快去吧。”

杨时毅这才点点头,转身去了。

等杨大人去后,阑珊后退两步落座,又往榻上靠了靠。

她出了会儿神,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隐隐地有些青痕。

当那手掌握住腕子的时候,她的心都缩成一团了。

那一声“五哥”,差点儿就冲口而出!

丫鬟们都在外间,内室静悄悄的,阑珊想了想唤道:“鸣瑟?”

前方的垂帷无风而动,鸣瑟从后面闪身出来。

阑珊道:“你刚才没去前面,还是因为看见他,你就躲了?”

鸣瑟不答。

阑珊没有再问下去,回想方才赵世禛看自己的眼神,过了半晌,终于才问道:“他怎么了?”

鸣瑟微微震动,却仍是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