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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454)

见赵世禛却好像已经吃完了,正在喝茶,凤眼略带几许笑意时不时地瞟着她。

此刻桌上还有许多菜,阑珊就也拿了个碟子,取了一个狮子头,一大块胭脂香鸡,又捡了一个葱油银丝卷:“殿下也多吃些,看您瘦了很多。”

赵世禛愕然。

阑珊道:“别辜负了西窗的心意。”

四目相对,赵世禛轻轻地哼了声,却也把碟子接了过去,先咬了一口狮子头,皱皱眉,终于跟吃药似的三两口吞了。

阑珊见他果然还“听话”的很,不由笑道:“这样才对,殿下稍微长一点肉才好看。”

赵世禛正在掰着那银丝卷吃,听到这句便看向阑珊:“是吗?”

阑珊道:“当然。”

赵世禛若有所思的把卷子三两口吃了,也喝了半碗粥,这才要茶漱口。

两个人比赛似的,桌子上的东西就见了少,西窗乐不可支,拍手笑道:“这两个人一起吃饭就是比一个人吃的好,早这样多好。”

阑珊抚着肚子,却自觉撑的有些难受,正在强忍,就听到赵世禛突然打了个饱嗝。

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却第一反应看向阑珊。

正阑珊也愕然地望着他,目光一撞,阑珊先忍不住嗤地笑了。

赵世禛捂着嘴,想笑,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西窗忙去寻了一颗药给赵世禛含在嘴里镇那饱嗝,只是仍是不见效,出了门的时候还是时不时地嗝一声。

荣王殿下向来是冷肃矜贵,宛若神人的,突然间多了这个世俗的毛病,随从宫人等虽然不敢怎么样,却自然是很伤威仪的,赵世禛自己也觉不喜。

阑珊知道是自己作弄他多吃了那几样东西的缘故,又觉着好笑,又有些自责。

在她上轿的时候,赵世禛知道她不便,就过来扶了一把。

才送她到了轿子里落座,阑珊突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叫道:“五哥!”她微微躬身,竟是满脸痛苦。

赵世禛吓得屏住呼吸,忙靠前扶着她:“怎么了?”

阑珊低着头,也不回答,赵世禛猛地回头:“快叫太医!”

西窗正也吓呆了,才要传令,阑珊忙道:“等等,不用!”说话间抬起头来。

赵世禛看到她脸色如常,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你……”

阑珊却只管盯着他看,赵世禛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到底怎么样了?哪里不妥?”

西窗也赶着问:“小舒子,哪里不舒服?”

阑珊才试探问赵世禛:“你是不是不打嗝了?”

赵世禛一愣,抬手在心口试了试,果然。

阑珊笑着悄悄地说道:“我听说打嗝的时候给出其不意的吓一吓是最有用的,真的有用。”

赵世禛呆住:“你、是为了吓本王的?”

西窗呆也总算反应过来,忍不住叫道:“小舒子,你这……这怎么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吓死我?!”

阑珊忙跟他笑道:“我也是才想到这法子,抱歉没跟你说。”

这边赵世禛却蓦地放开了阑珊的手,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自行上马而去。

阑珊怔住了,这才敛了笑问西窗:“他生气了?”

西窗叹了口气,也冲着她翻了个白眼:“我都想生气呢,哼。”

虽然如此,但毕竟是虚惊一场,又怕阑珊不受用,西窗便仍是转为喜色,只道:“以后不许拿这个开玩笑了啊。”

阑珊只好乖乖答应。

王府的车驾缓缓而行,来到宫门口停了下来。

赵世禛翻身下马,这次却不去接阑珊了,只由西窗跟贴身的宫女们行事。

进了宫门一路往前而行,毕竟这段路太长,阑珊走了一半,想要停一停喘口气,西窗看出来:“很辛苦,咱们歇会儿吧?”

阑珊才摇头,就见前头赵世禛走了回来,冷冷地看她一眼,道:“以后别再开那种玩笑,听见没有?”

“哦,知道了。”阑珊忙答应,心里却想反正他又不是每天都吃撑了会打嗝。

赵世禛见她应了,这才探臂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阑珊吃惊道:“殿下,这是在宫内。”

“宫内怎么了。别说你不累,若是不累,就把你丢下去。”

阑珊就近看着他熟悉的脸,心中慢慢地有一股柔情涌了上来,索性往他身上靠了靠:“累。给五哥抱着就不累了。”

赵世禛听她又这么唤自己,蓦然间心旌神摇,脚步都有些不稳。

当下忙调息静气,不许自己乱想别的,连连呼吸几回才终于又定下神来。

他也不敢看阑珊,却察觉她细微的呼吸,略带湿润的,从胸前往上,稍稍地扑在自己的颈间。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在内宫抱着一个女人这样而行,可是这一刻,却竟有种天经地义的感觉。

一路上,有不少的宫女太监经过,纷纷避让行礼。

赵世禛旁若无人,抱着阑珊直到乾清宫前,才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小太监向内通传,赵世禛才要迈步进内,又回头看向阑珊,举手挽住她的手臂,轻轻地扶着她进了门。

两人向内而行的时候,突然之间看到有一人也正从乾清宫里退了出来,身边陪着的却是雨霁,且走且不知说什么。

这人竟是温益卿。

阑珊没想到会在此刻、此地见到温益卿,一时有些发愣。

突然胳膊上一紧,她忙转头,却见赵世禛正盯着自己。

这一会儿温益卿已经走了过来,站住脚向两人行礼,大太监雨霁也拱手笑道:“恭喜殿下,娘娘。”

赵世禛道:“温驸马怎么这会儿进宫来了?”

温益卿的目光从阑珊面上转向荣王:“工部有一件差事,需要下官往南边一趟,即日就要启程,皇上有几句圣诫,特进宫领受。”

赵世禛道:“你昨儿也没去王府贺喜,不知又是有何要事?”

温益卿道:“怕王爷不待见下官。”

赵世禛一笑:“你怕是多心了,或者以为本王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

“王爷虽心胸宽广,”温益卿淡淡地道:“毕竟那是王爷……跟娘娘大喜之日,我还是不去添堵为好。”

赵世禛凤眸睥睨道:“又什么可堵的,心里放不下才会觉着添堵,本王心里却什么都没有。”

阑珊并不知道温益卿昨儿没去的事情,此刻听他这样说,心里隐隐地却有些不太受用。

又听赵世禛言辞有些犀利,阑珊忙打岔问道:“温侍郎,工部是什么差事需要往南?”

温益卿顿了顿,却只轻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不大要紧的小事。娘娘新婚燕尔的,不必要为那些杂事烦心。告退了。”

他说完之后行了个礼,往旁边退了一步,才又迈步往外去了。

赵世禛回头瞥了眼那刺目的背影,事到如今他仍是看温益卿不顺眼。

雨霁笑道:“王爷,娘娘,皇上跟皇后,还有太子跟太子妃都等了很久了,快请入内。”

阑珊听到太子跟太子妃也在,就知道必然是郑适汝的主意,怕是特来给她撑腰的。

于是进内拜见了帝后,皇帝倒是如常,只说了些嘉勉的话,又赏赐了东西。

如今太子妃跟阑珊都有了身孕,皇帝看在眼中,心中却有些微微的喜欢。又怕两个人应酬劳乏,便叫阑珊随着太子妃跟皇后自去偏殿坐了说话。

内眷进了偏殿,赵世禛才道:“父皇,怎么工部居然派了温益卿去滇南?”

皇帝瞥他道:“不派他,派谁啊?”

赵元吉忙笑着说:“其实是温侍郎主动请缨的,派他去也不错,他本来就是工部很精明强干的,杨大人之下,就属他了,何况他是决异司的代理寺正,因此让他去也算是师出有名,那些刁民们应该也不至于……怎么样。”

赵世禛皱皱眉。

先前阑珊给革职后,决异司群龙无首,杨时毅就命温侍郎代理决异司司正的职位。

而这滇南的事情,却正是当初在决异司建立之初,杨时毅曾跟阑珊提过的,当地的村落三年里没有过新生儿出现,加上今年,已经是整整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