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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502)

“什么意思?”

赵世禛笑道:“意思就是,原先皇上是想让我去的,但是太子殿下觉着这是个美差,所以巴巴地抢了去。”

阑珊震惊之余竟无言以对,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要说什么:“那太子妃呢?宜尔难道没劝着他?”

赵世禛道:“据我所知太子妃倒是劝过的,只可惜皇后也是愿意太子去的,另外还有一件,东宫的太子良娣徐氏的父亲,正是镇守西北五道的徐将军,所以皇后觉着此事万无一失吧,毕竟在她看来,所谓巡边不过是打着天子的旗号在西北数城走上一遍,无惊无险,便有无数美誉落入囊中,何乐而不为呢。”

阑珊皱眉,叹息道:“原来是太子……没有听宜尔的话。”

赵世禛笑道:“这人吧,就是贱,太子之前处处都听太子妃的,向来平安无事,他就觉着自己命中都是平安无事的,而且听话久了,到底也不甘心,想试试看自己的能耐。”

阑珊听他句句针对太子,心中略觉异样:“五哥……”

“嗯?”赵世禛抬眸。

阑珊欲言又止,只问道:“那宜尔可还好吗?”

赵世禛道:“你不必担心,太子妃是个有志有谋的人,她绝不会为难她自己。”

听他说出这句话,倒是让人心一宽。阑珊又问:“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此事?我本来寻思着,皇上兴许会派你去处理。没想到你居然出现在这里。”

赵世禛道:“我倒是想去,我也第一时间向着皇上请命了。但是父皇最终仍是没有派我,反而派我来这里接你回京。”

“是吗?”阑珊有些诧异。按理说赵世禛是处理此事的第一人选,皇帝为什么没有选他?四目相对,她又问:“是皇上主动派你过来的?”

赵世禛微笑:“不然呢?”

他反问了这句,又含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喜欢跟我对着干,我想做的事情,他总是会有各种理由拦着不许,我若不想做呢,他反而自己起了意。”

阑珊似懂非懂,只觉着赵世禛仿佛……跟先前又有些不同。

赵世禛却回头看她:“若是近期回京的话,你的身体能成吗?”

阑珊道:“还可以。”

赵世禛道:“那好,就尽快回京。”

阑珊想了想:“五哥你要去见温侍郎吗?”

赵世禛道:“怎么?”

阑珊道:“原先他的意思,是要留在这里不回京去,你若是把公主的情形告诉他,他应该会改变主意。”

赵世禛的眼神变了变,终于说道:“所以你今儿一是去探伤,二是劝慰吗?”

阑珊道:“他来到这里后,几次遇险,上次给困于坑洞,这次又是如此,九死一生,但我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的。到底要他回京才好。”

“你很担心他死在这里?”赵世禛问。

“是啊,”阑珊轻声道:“若他死在这里,这辈子就是我欠他了。”

赵世禛知道阑珊这句话的意思。

地方官员也都是后后知后觉才知道朝廷派了荣王殿下亲临,竟是为了亲自接舒妃娘娘跟小世子回京的。

消息一出,方圆震惊。

不仅是湄县,周围康县,墨城等地方官员以及禹州知府,雷州知府都齐来拜见。

别的人倒也罢了,只是特把湄县知县,禹州知府,府丞,州府司尉、兵备道数人留了下来。

先前湄山之事解决,不管是阑珊还是温侍郎,以及兵部李主事等,都并没有询问地方上如何,只全心在湄山众人以及矿藏上。

地方众官员捏了一把汗,自以为天下太平。

谁知时候未到,不宜打草惊蛇而已。

如今荣王殿下亲临,便要追究当初他们擅自用兵差点引发滇南大乱之事。

这些人也是鬼迷心窍了,以为荣王驾临只是为了接舒妃,哪里想到这位殿下所到之处,若是不掉几个脑袋,简直就如同是白出来了一趟而已。

虽然这次的确是来接阑珊的,但是其他的差事一点儿也少不了。

正好借着他们以为太平无事放松戒备的时候,将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的一网打尽。

不然若是先惊动了他们,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自然也要多费一番功夫。

此后,州府司尉,兵备道,禹州知府等三人革职查办,湄县知县并非主犯,州府府丞也未参与其中,所以只是申饬而已。知县修表自省,府丞戴罪立功,代理知府事务,并配合湄山村寨搬迁之事。

这也是赵世禛之前人未到,却早派人把事情查的清楚明白,知道哪些人是有意参与其中挑起事端,哪些是被逼而为,令众人心服口服。

赵世禛处理了地方之事,又派了相应接手的人。

一应妥当后,便叫人传了京城派驻此处负责的众人。

除了刑部死了的关主事,工部的王主事,兵部的郭郎中以及户部的人都到了,其中也有温益卿。

赵世禛听众人一一把自己所负责的事情说了一遍,倒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只是嘉勉了几句。

却在众人告退之时,独独留下了温益卿。

温益卿身上的伤未愈,举止很不方便。赵世禛叫他坐,温益卿只道:“王爷面前,并无下官落座之处。”

赵世禛看着他淡然的样子,亲自从桌后转了出来,亲自扶着温益卿的手臂,把他推着按坐在椅子上。

温益卿皱眉看他,不知道荣王要做什么,赵世禛道:“听小舒说侍郎的伤不轻,且让本王看看。”

“难道王爷以为,下官是假装的么?”

赵世禛笑道:“这话从何说起,本王关心妹夫之心何等赤诚,怎么反而这般怀疑?”

温益卿道:“那就不必了,王爷好洁,下官的伤口不堪入目……”

赵世禛道:“本王看过了,才知道妹夫的伤适不适合跟随赶路啊。”

温益卿皱眉:“王爷何意?我已经修公文回工部,杨大人批示让我全权负责此处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不得回京。”

赵世禛道:“事有轻重缓急,实不相瞒,华珍病危了。本王临行前,皇上还特意交代让你早些回京。”

温益卿微怔,却并没有开口。

赵世禛道:“好歹是夫妻一场,总不会让她死也不闭眼吧。”

温益卿听了这句,不由冷笑:“夫妻?那也要多谢殿下成全。”

赵世禛本来已经转身,闻言回头。

温益卿淡淡然站起身来:“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告退。”

“侍郎。”赵世禛见他迈步要走,便叫了一声。

温益卿站住。

赵世禛盯着他道:“本王原先并不相信什么因果,直到因果落在自己身上。本王对你做的,终究又回到自己身上。所以我觉着,我同你之间已经扯平了。”

温益卿扬眉,然后他道:“王爷说这话不觉着可笑吗?你所谓的因果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如今你所遭遇的不过是当初我所经历的而已,但是上天对你却格外的眷顾,你并没有如我一样永远失去心头之人,恰恰相反!”

温益卿本是打定主意不再动怒的,但说到这里却有些无法按捺:“王爷你有妻有子,何等美满,而我呢?我有的是什么?王爷你却跟我说扯平了?这话不觉着违心吗?除非你把她还给我。”

目光相对,赵世禛沉沉道:“你也有妻有子啊。妹夫。”

“妻?谁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王爷自然也知道。”温益卿笑了数声,才敛笑道:“华珍落到今天,是她的报应,至于你……你对我做的,永远也无法扯平!”

他的唇角微微抽动,却到底没有说出更狠毒的话:“姗儿既然选择了你,我无话可说,只想她随心所愿罢了,王爷,您且好自为之吧。”

温益卿说完后,转身先行离开了。

赵世禛目送温益卿离开,因为伤重,他的背影也略有些踉跄不稳。

“仍是油盐不进的,真是个碍眼的家伙。”赵世禛有些牙痒。

是夜,赵世禛回到卧房,阑珊知道他今儿接见了很多人,也召见了温益卿等,有心问他同温益卿说了什么没有,可赵世禛对于温益卿的事情格外敏感,阑珊隐隐觉着不宜询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