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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514)

阑珊忙道:“臣妾遵旨,多谢皇上。”

皇帝又问道:“对了,这孩子可有了名字?”

阑珊道:“只起了一个乳名,唤作‘端儿’,王爷说他的名字得由皇上做主。”

皇帝笑道:“好吧,既然荣王也这么说,少不得朕仔细斟酌斟酌。”

于是皇帝让雨霁安排了住处,又布置妥帖的人手去伺候着。

出了殿,飞雪西窗才又簇拥过来,雨霁亲自道:“皇上命让娘娘在宫内歇息,我安排到凤栖宫吧,有你们几个近身伺候着,不至于有事。”

说着又低低跟阑珊道:“皇上这是舍不得小世子,想时时刻刻多看几回罢了。你就安心现在宫内住两天。”

阑珊这才明白皇帝为何要留她在宫中,只得应承。

雨霁说了这句,又道:“皇上方才问你要什么,你怎么竟想不到?”

阑珊愣住:“我该想到什么吗?”

雨霁哑然失笑,道:“你这傻孩……”忙又打住,只笑说:“这会子你若是求正妃的位子,还怕皇上不许吗?”

阑珊这才明白,便道:“皇上若是觉着我堪配正妃之位,自然就降旨了。我又怎么敢趁机强求?”

雨霁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皇帝那个心性谁也说不准,若是阑珊真求了,只怕他心里反而觉着不爽呢。

如今倒好,居然还开恩让阑珊细想,也是阑珊“傻人有傻福”。

雨霁便笑说:“原来我才是最傻。好吧。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安排了妥帖的小太监打扫了凤栖宫,阑珊道:“公公,我突然在宫内住下,要不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雨霁迟疑了会儿:“今儿倒是不必了,你累的够呛,今儿只管安心休息,明儿再说吧。”

先前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就昭告天下关于小世子的事情,如今才露面,对于京内大部分人而言,自然以为是世子未足月就生了,所以先前皇帝特意叫人抬了肩舆让阑珊乘坐,一是恩宠,二也是给众人看的,如今满宫中都知道侧妃鞍马劳顿,世子早产,身子虚弱。

且说阑珊听雨霁这般回答,才暂时的打消了念头,看乳娘给端儿喂了奶,阑珊洗漱过后,便上榻安睡。

到了下午总算又醒来,精神才觉好了些,隔着帘子见天色有些暗,正要叫人来问问世子如何,便听有个声音惊呼道:“什么话,难产?”

另一人道:“你作死啊,叫的这么大声!”

阑珊早听出之前的那人是西窗,后面训斥的却是飞雪。

阑珊心中徘徊着“难产”两个字,突然心缩成一团,忙撩起帘子:“西窗!”

不多会儿,西窗惶惶然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小舒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阑珊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你刚才说谁难产?”

西窗迟疑着不敢说,阑珊喝道:“还不说呢?是不是……太子妃?”

她不敢轻易说出郑适汝来,就算是猜测都不敢,仿佛说出口就是咒她一样,但是心惊肉跳,却隐隐有一种直觉。

西窗见她猜到,忙道:“是刚才看到外头有人往坤宁宫跑,听见宫女们在窃窃私语的,说是太子妃从中午不到就开始腹痛……现在也不知情形怎么样。”

“中午?”阑珊睁大眼睛,此刻天色已经微黑了,距离中午大概有两三个时辰了!

她立刻掀起被子翻身下地,西窗忙来扶着她:“你干什么?”

“我当然要去东宫!”阑珊心慌意乱,恨不得立刻飞去郑适汝身边。

这会儿飞雪抱着端儿进来,忙道:“天色将晚,你这时侯去,回来的时候宫门都关了。”

“那也要去,”阑珊脱口而出,却又定神一想:“快去请雨公公来!”

正好雨霁带了两个小太监来到,想抱端儿去乾清宫。

阑珊忙问:“公公,东宫的情形怎么样?”

雨霁见她知道了,才皱眉道:“才有内侍来报,说是太子妃有些……不太顺利,皇后才又从太医院调了好几个太医前去。我看皇上忧心,才想抱小世子过去哄皇上喜欢的。”

阑珊道:“公公,我想出宫。”

“你要去东宫?”雨霁满脸紧张,忙阻止道:“不行,你这会儿不能去!”

“为什么?”阑珊不解。

雨霁回头看看,见没有别人在,才说道:“荣王跟太子……你是知道的,太子妃如今难产,你去了就像是瓜田李下,白白的惹人猜忌,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太子妃、或者皇嗣有个什么,你这一去,给那些有心人看在眼里,嚼舌利用起来,说是你冲撞了或者怎么样,对你有什么好?”

阑珊满心里只是担心郑适汝,没想到这一点,猛地听雨霁说,才呆住了。

雨霁又道:“你放心,调派去的都是太医院的好手,不至于有什么的。你就好好地在宫内等消息就是了。”

说着便笑呵呵地逗了逗小世子,跟阑珊道:“你要不要一块儿去乾清宫?”

阑珊咬了咬唇,微微摇头,心噗噗乱跳。

雨霁笑道:“那我便先带小世子过去,你放心吧,有我在,保管无事。”说着,又吩咐飞雪:“你跟着。”

西窗见没点自己的名儿,忙道:“公公,我也要去。”

雨霁笑道:“你当然是要一起的,这还用多说?”西窗这才又笑逐颜开。

于是这些人便簇拥着端儿去了,只剩下鸣瑟在凤栖宫内陪着阑珊。

阑珊胡乱洗了一把脸,任凭那些宫女嬷嬷给自己梳妆打理,心却始终的七上八下,无法安宁。

天色越发黑了下来,外头的太监已经开始点灯了,再过一两刻钟,只怕宫门都关了。

阑珊走出殿门口,遥遥地看向东宫的方向,心若油煎,度时如年。

鸣瑟不由道:“别站在这风口里,会吹的头疼。”

阑珊才转身,突然扭头直直地看向东宫的方向,就像是透过重重宫阙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鸣瑟道:“怎么了?”

“我不放心,”阑珊眉头紧锁,喃喃:“我不放心宜尔,我得去!”

鸣瑟道:“可是雨公公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管,”阑珊攥紧了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一定要出宫,你去告诉雨公公,端儿就先拜托他们好生照看!”

鸣瑟一惊,见她匆匆地下台阶往外,才要追上又停下来,回头吩咐一名小太监道:“娘娘的话你听见了?立刻去乾清宫,一字不落地转告给雨霁公公!”

那小太监慌忙答应,又往乾清宫飞跑去了。

鸣瑟又吩咐另一人:“快备抬舆!命准备车驾!”

那人也如飞般奔去传命。

东宫。

郑适汝从早上就开始腹痛。

到下午的时候,孩子却仍旧没有生出来,人却已经耗尽了力气。

她是足月产的,只是稳婆说那孩子脉息很好,可胎位有些不正,用尽了各种法子,折腾的郑适汝昏厥了两次,却仍旧没有成功。

眼见天黑了,里里外外,人心惶惶。

靖国公以及方秀异从早上得到消息便来到东宫,只是不能入内,都在外头等候。

产房之中,除了靖国公夫人外,还有宫中皇后派的几位嬷嬷,以及东宫本来准备的稳婆等。

众人熬等到现在,担惊受怕,渐渐地惊心动魄起来。

从最初听到郑适汝的叫声,到慢慢地那声音都没了,当太阳落山的刹那,寒气仿佛也笼罩了整个东宫。

廊下的灯笼已经点起来,红通通的光芒,却像是满地血,透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终于,有一名嬷嬷走出来,悄悄地对靖国公道:“娘娘这一胎很是艰难,只是这么长时间还不能顺产,只怕皇嗣也有危险,所以……最好尽快的想法儿。”

靖国公道:“这是何意?”

那嬷嬷道:“太医的意思,要么顾全娘娘,要么就……为了保住皇嗣,只能顾不得娘娘了。”

她说的极为婉转,但透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这是让靖国公选择保皇嗣还是保郑适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