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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518)

雨霁着急地双手一击:“昨儿我就预感到有事,所以才不叫舒妃娘娘去的,娘娘却只管不放心太子妃,果然出事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小太监道:“公公得去禀告皇上啊,若是皇后娘娘先来了,可就……”

一句话提醒了雨霁:“猴崽子,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当下转身向乾清宫内而去。

两刻钟不到,皇后娘娘便气急败坏地到了。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哭着进了乾清宫,上前跪倒在地:“东宫出事了!”

皇帝淡淡道:“你是皇后,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东宫何事,你只管说罢了。”

皇后道:“太子妃生了个小皇孙,本来健健康康的,可是给荣王侧妃抱过之后,突然间就、就夭折了!”

“是吗,”皇帝显然已经从雨霁口中得知了,最初的震惊也都消散了,之所以问,不过是想听听皇后是怎么个说法罢了,听了这个便道:“你说的倒也怪异,怎么舒妃一抱那孩子,那孩子就夭折,难道舒妃跟那孩子八字不合?还是她故意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

皇后隐隐听出皇帝的语气不对:“臣妾当然不敢这么去忖度人,只不过,在场的太医也说了,那孩子之所以去的突然,也许是因为先前耽搁了太久伤了肺腑。听说当时是舒妃赶到,还公然对嬷嬷们说什么宁肯不要皇嗣,也要保住太子妃的话!皇上您听,这算什么?!”

这一句,雨霁当然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跟皇帝说。

皇帝听了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问皇后:“舒妃真的这么说过?”

“臣妾哪里敢撒谎。”

皇帝沉吟片刻,吩咐雨霁:“去传,把东宫负责的太医,嬷嬷,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带回来,另外,让舒妃也过来。朕要当面问问。”

雨霁答应,忙去传旨。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宫。

皇帝先问过了太医的诊断,以及嬷嬷们的说法,金太监的言词,跟皇后所说大同小异。

最后,皇帝便问阑珊:“舒妃,你可有什么话跟朕说?”

阑珊道:“臣妾……”

她离开东宫的时候郑适汝还没有醒,竟是生死不知,而那孩子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阑珊唇动了动,低头:“没什么话说。”

雨霁暗暗着急。

皇后冷笑道:“你害了小皇孙,还以为你会辩解几句,没想到你竟倒也坦然。”

皇帝依旧面不改色,不喜不怒的:“舒妃,朕听说,你公然的跟众人说,宁肯不要皇嗣,也要保全太子妃?”

阑珊道:“是,臣妾是这么说过。”

“为什么,”皇帝淡淡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皇子对于东宫有多重要?而且你说这句话,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阑珊跪在地上,垂头道:“臣妾知道,但是臣妾仍旧无法坐视。为人母者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可却在这个关卡上,会因为这个孩子连命都送了,这种行为还给人视作理所当然!但是没有人母,哪里有所谓皇嗣?为了皇嗣,就要把太子妃当作不需要的东西丢掉……臣妾无法不理。”

皇后眉头紧锁,勉强忍住了没有斥责,只冷笑着低低道:“皇上您听,她敢替您做主了呢。”

皇帝仍是看着阑珊道:“舒妃,照你的意思,倘若你生小世子也如太子妃这般,你也会选择自保了?”

阑珊听了这句,却笑了。

“你笑什么?”问话的是皇后,“你这般冷血自私的人也是少见,还敢笑!”

阑珊道:“我笑是因为皇上跟皇后都误会了。”

她想了想,说道:“这就是为人母跟旁观者的区别。若是我生小世子遇到这种情形,我自然会选择保住小世子,就如同我知道,昨日假如太子妃没有昏厥过去,她也会毅然的选择保住小皇孙。但是,假如昨日生孩子的是我,旁观者是太子妃,那太子妃一定会如我昨日一样,会选择保我,放弃小世子。”

皇后皱着眉,似懂非懂。

皇帝一笑:“原来如此,这就是当局者跟旁观者的区别啊。”

皇后不悦:“皇上,何必听这些话,她明明是在搪塞其词。何况如今小皇孙都因她而白白地夭折了,难道就放了她不成?太子如今吉凶难测,这孩子是太子的血脉,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里,皇后不由流下泪来。

皇帝道:“那你想怎么样?”

皇后说道:“本来昨日皇上把她留在了宫内,她听说太子妃生产,便不顾一切的在宫门关之前就跑去了东宫,她不去还好好的,她一去就出了事,臣妾斗胆,觉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舒妃有意妨害小皇孙。”

皇后道:“求皇上严查。”

皇帝看向阑珊:“舒妃,你到底做过没有?当真朕的面儿,你说一句实话。”

阑珊回答道:“臣妾没有害过小皇孙。”

皇帝道:“那这一切就是巧合了?”

阑珊沉默。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孩子的死到底跟她坚持要保太子妃有无直接关系。

这也是她的心病。

飞雪在旁边,很想替她说话,但是又明白皇上若是不问,没自己开口的道理。

就在这时候,殿门口有小太监道:“太子妃到!”

阑珊本是低着头的,闻言猛地转身往后看去。

郑适汝是给肩舆抬了进来的,下地的时候,由两个嬷嬷搀扶着。

皇后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想过去接着她,可不知为何又没有。

阑珊几乎跪不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郑适汝:“你、你来干什么?”

郑适汝如今正是该好生保养的时候,如此贸然离开房中,又迎着秋风来到宫内,阑珊见她步伐蹒跚,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她身边,将郑适汝扶住。

“宜尔……”阑珊的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你干什么啊?”

“我来看你,”郑适汝也顺势握住她的手,笑道:“看你怎么给人欺负。”

阑珊睁大双眼:“你,你说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皇帝皇后,终于道:“我、我……”

郑适汝道:“昨日你明明好好的在宫内就行了,又跑到东宫去做什么?”她咳嗽了声,声音微弱地说道:“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要避嫌?”

“我怕你有事,我本来也不想去的,可是我坐不住。”阑珊咬了咬唇,泪珠滚滚。

“这就是你蠢!”郑适汝似乎气极反笑。

阑珊的泪冒了出来:“对不住……”

“你对不住我什么?”郑适汝问。

阑珊听郑适汝骂自己,只当她也跟众人一样,认为小皇孙的死跟自己有关。

不管怎么样,那孩子竟是没了,阑珊无法容忍,不管是作为郑适汝的好友还是初为人母的女子,她都没有办法接受。

“我不知道这该怎么办,”阑珊失控,无法掩饰地哭出了声音:“那孩子没了,我舍不得,我替你疼,我受不了这个……”

郑适汝却一反常态的冷静:“别哭。”

阑珊吸吸鼻子哽咽说道:“对不住……”

“你知不知道,”郑适汝长吁了口气,“你最对不住我的,就是太过为了我好。”

阑珊一愣。

郑适汝扫顾周围,淡淡道:“你看,有人在幸灾乐祸等着呢,就好像一切真的是你的错儿,巴不得把所有过错推到你身上。”

阑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宜尔……”

郑适汝道:“扶我上前见过皇上。”

阑珊呆呆地扶着她往前几步,雨霁早亲自过来扶住了她,也安置了铺了软垫的椅子,温声道:“娘娘快坐吧。”

郑适汝的确是体力不支了,便在椅子上落座。

皇帝道:“太子妃,你才生了孩子,不在东宫又跑进宫来做什么?”

郑适汝欠身:“父皇容禀,臣妾不愿看到无辜之人枉受冤屈,这才特意进宫来的,——昨日的事情,跟荣王侧妃无关。”

皇后不悦道:“太子妃!”

郑适汝置若罔闻,继续说道:“不过是有人,借机要拿这件事做筏子来污蔑陷害她罢了。”